散文：爷爷的婚姻
蓝字
爷爷的婚姻
作者：王增锐
爷爷年轻那会儿，找对象是相当困难的。那时候，村中各家各户生活都极其贫困，家里没有多少人民币——不过，家里如果有个姐姐或妹妹的就好说多了。
家里如果有个妹妹或姐姐，再求媒人说亲，媒人就有办法了。她会寻找一个与其相似的人家，那一方家中也有小子闹着娶媳妇，且并家中也有姐妹。经媒人来回奔波，达成双方公平交换：甲方嫁给乙方家一个姑娘，与乙方家的小子成婚；乙方家的闺女嫁到甲方，与甲方家的小子成婚。这样互不吃亏，双方互不为难。那时不像现在的年轻人，说离婚就马上能离婚，如此轻而易举！甲方的女儿为了兄或弟是不会轻易与乙方的小子离婚的；同样乙方的闺女为了兄或弟也不会轻易与甲方的小子闹离婚，不仅如此，双方往来都是很和谐甜蜜！因为双方结婚生下孩子，孩子的舅妈与姑姑是同一个人！这便是曾经人们所说的“换亲”。
如果两家没办理成功，也难不住媒人，她会再多找一家两家的进行撮合。当然，这些人家都得有闺女，这是前提条件。这就是老人们所说的“转亲”。转亲也很少有离婚现象；如果有一家闹离婚，会影响到其他两家或三家，所以她们为了自己的哥哥或弟弟也是不会轻易离婚的。
有的人家没有闺女，只有小子，这种情况下给小子找对象可就困难了！特别是家庭贫困，且小子相貌丑陋的。——有的人家由于小子长相丑陋，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就找别人去顶替见面；在村中或亲戚当中找一个相貌俊俏的小伙子，代替他去与女方见面。那时候不像现在的青年男女，天天呆在一起，吃住在一起，甚至一谈好几年才结婚——虽然谈了那么久，婚后立即分手也是司空见惯的事。那时候两个人从见面到结婚是互不相见的——甚至女孩儿在集市上或别的地方碰到男方的家人都要急着躲藏，一副挺害羞的样子。所以有些女孩等到与男方入洞房那天，才知道自己嫁错了人，但为时已晚了；只要家中有口吃的，男人身体健壮能劳动，相貌丑陋些也不嫌弃了，与他将就过了。
爷爷弟兄二人，家中没有姐妹，那时他已过了结婚的年纪，但一直找不到伴侣。家里穷，又没有姐妹，所以村里的媒人没有登门的。到了三十岁那年，爷爷还没娶到媳妇。
后来爷爷的弟弟，也就是我的二爷，在村中扬言外出去挣钱，背着铺盖卷就远走他乡了。只剩爷爷陪着二老在家里务农。
那时候，不像现在如此发达，从外面给家寄钱的时候，都通过邮局往家发汇票，邮递员骑着个大绿摩托车再送往各村大队部。然后，村干部再通过村里的大喇叭进行广播。这一广播，全村人都能听得到。
我的二爷在外面究竟挣了多少钱，村里人当然不知道，不过他经常往家里汇钱，每次汇款20元。这个数目在当时就已经不少了！
为了让爷爷能尽快娶妻成家，有一年，我的二爷给家里接二连三汇过四次钱！一年汇了四次，这可就是80块钱呀！这一下子在村中引起了轰动。这下，登门为爷爷提亲的媒婆就接二连三了。
也就在那一年，我的爷爷就有了他的梦中情人，我的奶奶。他们很快组成了家庭。
婚后的日子依旧非常艰难，奶奶一直不解，经常不断地质问我的爷爷：媒人说你家日子最好过，小叔子从外边挣了钱，不断往家里邮寄，怎么看不到你家多么富裕呢？与其他家庭没什么两样！穷的叮当响……
后来，听爷爷说，奶奶逼得他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便向奶奶交代了实情。他难以为情地告诉奶奶，其实他家中只有那20块钱，老人让他把钱给老二寄到远方，隔一段时间，老二再把这20块钱寄到家里，是来回往返的20元呀！
……
奶奶听却笑了，笑得很甜，也很无奈。
虽然爷爷婚前“欺骗”了奶奶，可婚后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生活得很和谐，尤其是奶奶很疼爷爷，对我们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