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渊记 章二 子非鱼
章二：子非鱼 作者
从一望无际的漆黑里醒来的感觉委实不太好，更不好的是常羲发现，余渊不在身旁。
不知何时起，余渊已成为他信任的朋友，坚实平静如无风的港湾可供他仰仗。
但常羲就是常羲，骨子里的热情开朗永远不会褪色。
这次换我来找你吧，我的朋友。
就在他站起身的一刹那，黑夜如幕布撤下，光与影飞速填充，周遭渐渐鲜活。
这是在集市上。
来往行人穿着灰布麻衣，可面容全都模糊不清。常羲正要拉住一人问路，却发现手指穿衣而过，不幸意识到自己现在是透明状念。
一切都说不出的诡异。
却听见前方吵吵嚷嚷，一人披头散发，衣衫破旧，草绳系腰，光着脚箕踞于树下，站着那人身着官服，发冠整齐，脸上也是一派严肃正经。
“庄周，疯疯癫癫成何体说？”
“惠施，随性自由，干你何事？”
常羲疑心自己听错了，却见场景突变。
一样的人，一样的衣着，一样的散漫与正经，一样的游说戏言与慨然陈词。
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似放电影般在常羲眼前掠过。
直到画面定格，两人对骂变成一人一碑，一人在碑前讲故事。
讲失去知己的悲伤故事。
饶是常羲再迷惑，此刻也明了这是庄子与惠子。
只是为何以这样的方式呈现？
常羲正纳闷，肩上忽然被人一拍。是余渊！
“你怎么找到我的？”常羲惊喜之下想抱上去，却被余渊一手格开。
“这是在庄周的梦里。”
“那我们怎么出去？”
“等他梦醒。”
……
却见一黑影迅速从墓穴后穿出，左冲后撞窜到余渊脚下。
“是类！”常羲拎起狸猫，感到十分奇怪，“它为什么在这里？”
“你刚才看到的惠施是它扮的，它在帮人造梦。”
“啊？”常羲猛然松开手，类很快消失不见，同样的银色漩涡出现，不过是两个。
向左，回往生境，全作浮生一梦，过眼云烟，向右，入尘世，去见一见故事主人公，体味个中酸辛。
“生死已定，知己难寻，你我也帮不了他。”余渊看出常羲的踌躇。
妻死尚能击鼓而歌的庄子却要靠造梦与旧友相见。
常羲只觉无限哀威。
子非鱼，不知鱼。
你若懂我，我愿为你赴汤蹈火。
回到往生境内。
“对了，你今天是怎么找到我的？”常羲感到十分好奇。
余渊停住脚步，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撩开了遮面的头发。
他的右眼瞳孔赭红。
左眼却是一片漆黑。
与此同时，常羲终于想起那红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