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文章——祭奠那个消失的生命

董国华：《天下掌故》特约作者，六零后，从教三十余载。朴实无华，心存善念，喜欢文字，热爱生活。

祭奠那个消失的生命

——董国华

从听到噩耗到发送完我的堂弟，我的心一直酸涩着，泪水总是不知不觉地充盈着眼眶。

堂弟从小就是个很倔的人，在很多人眼里心里印象都很烂，直到他盖棺论定，各种议论包括家里的兄弟姐妹亲戚里道恐怕念及他好处的都微微了了。毫不夸张的说，他的消失在某些人眼里心里都像铲除了一颗毒瘤。尽管这样，我还是很心酸，我们是一爷之孙，他才五十几岁，再怎么不堪，生命之于他还是过于短暂了些。他的离世太悲催，一个人死在了自家的屋里，三四天才被发现，光着膀子，只穿了条秋裤，电视机还开着，谁也不知他去世的具体时间和原因。发现他的邻居只是觉得他好几天没开大门没出院子了，事情有些不对头，才找来堂哥和他的亲弟弟来看看，大门在里面反锁着，他们呼喊不果，只好找来梯子翻过高高的院墙……一切都晚了，早已没了生命迹象的堂弟，斜歪着身子僵卧在炕上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堂弟被发现离世的第二天晚上，也就是已经过去一整天的时间了，我才听说，我根本不相信，因为他太年轻了，虽然因为车祸做过开颅手术，精神偶尔不太正常，身体状况还是不错的，十年前他因为脾气太烂，漂亮能干的媳妇不得不离婚弃他而去，一双儿女也都在外地读书之后工作了，大女儿成家了，小儿子刚刚去深圳拍婚纱照还没拍完，就接到了老爸离世的噩耗，媳妇也念及夫妻一场的情份赶回来了。我这个堂弟啊！真是可怜至极，年纪轻轻落到这步田地。

盖棺论定，妻子儿女侄男哥女亲姐热妹手足兄弟，还有其他的亲朋们虽然心酸泪流，却再也无法让他睁眼开口重生了。一条卑微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几乎没有人念及他的优点，好像他没有。堂哥，他的亲哥哥给他总结了八个字——自私自利无德无义。我听到心碎，唉！人活到这个份上，真的无话可说，之前的打老骂少也好，欺男霸女也罢，正常的时候还是不像人们评价的那样糟糕吧！他也曾经很能干，很会过日子，也很疼爱他的妻子儿女，他也曾经拥有过一个幸福的家，他的干净利落也是有目共睹的。他从小就倔，爱打架，没读几天书。但他干活还挺细致用心，家庭状况不错，娶了个好媳妇，也过过几年好日子，小房子修盖的也像模样像样，既宽敞又豁亮。他就因为脾气太烂，经历了车祸之后更是大不如从前，家散了，心散了，成了为害一方的光棍，在村里有一些闲言碎语，人们越来越讨厌他，更多原因还是他条件越来越差，没钱还穷横被家人看不上，天长日久也就被外人瞧不起了。我也曾在外人嘴里听到他的一些劣迹行为，那是他成光棍之后的事。我不想去评价他的过错，也不想为他离婚后的不作为与瞎作为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开脱一下，车祸后的他绝对是精神不正常了。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如何能够去行为正常？我可怜的堂弟就这么年纪轻轻地结束了生命，不论他多么不堪，还是活着的好吧？命是他自己的，路是他自己走的，只要他站在这个星球上，一息尚存对错都无可厚非，即便他罪大恶极罄竹难书，不是还有法律的制裁吗？至于道德，那是另一码事。我可怜的兄弟，你生前一定有好多苦楚，你的自私自利也好，无德无义也罢，如今还有什么缺点能再留存于世？罪大恶极又怎样？你只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粉尘，在你活着飘忽不定的日子里，最亲的人也怕你迷了他们的眼吧！

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尽管死能让人泪湿衣衫，能让人心酸不已，能让人觉得可怜至极。可怜的堂弟曾经在年轻的时候打骂过他的叔叔我的父亲，当年气得我们母亲和兄妹五炸六肺，现在想想，打架也是因为太穷，没钱花堂弟偷着放我家的树换钱，父亲为了维护自家的利益，他爷俩较劲就打了起来，放到现在的年轻人，你给他一棵树让他自己放倒拉去卖钱他都不干，因为他不缺钱，即便缺钱他也不愿去受那累，赚钱的渠道很多，有时候，穷，真能让一些人丧良心，变得无德无义！那样的人其实不在少数。比起那些有了钱挺腰凹肚，趾高气昂，谁都瞧不起的人，堂弟的人生更加可怜悲摧。有钱没钱能过个正常的日子，年龄大小结束时生命能得到尊重，也不枉为一回人。

回忆堂弟的一生，我的心隐隐作痛！人哪！人心哪！人世间那些人和事哪！有多少东西能完美无暇？当你以旁观者的姿态，对别人评头论足的时候，当你自己一身脓包，还怪别人长了黄水疮的时候，最好闭上嘴巴看看自己，摸摸良心想想自己曾经做了哪些对不起人的事！修身修性修正自己，这是我静下心来想到的，也是我的酸楚，感谢我宽宏大量的弟媳妇回来送我堂弟最后一程，重情重义才算人！仅以堂弟为例，不念过往，不计前嫌，善待生命，能看清生命的薄凉，依然热爱生活，好好活着，让每个有生命权利人的人都活得精彩，活得有尊严！

我的心愿仅此而已。

2019年12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