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赋闲||看的是风景,读的是故事

南山赋闲一瞥
元宵的爆竹终止了年节期间的走亲访友,光阴恢复到平素的驰张交替。
休息天早起到公园晨练,仍旧是往日的场面。人们或随意闲散,亦或随乐起舞。跳动的身影折射出动感,舒展的表情现出安然。“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宽广美丽的土地,是我们美丽的家乡,英雄的人们站起来了,我们团结友爱坚强如钢……”耳畔又传来雄浑的歌声,脚步情不自禁顺声而去。
上下楼阁依旧人潮如涌,人流往来不绝。去留无须招呼,随便找个有空闲的地方插进去。还是那位师傅领唱,铿锵的男高音铺展出雄浑的气场,合唱的混声响彻云宵。激昂高亢的情绪刚落下,又回旋起悠扬深沉的倾吐,间或还翩跹一两曲袅袅舞姿。正值三八妇女节,还不时以节日为话题插播一阵趣味游戏。
正沉浸在欢愉的动感中纵情高歌,突然,身旁一个身影来回晃动。是一上了些年纪的师傅,只见他嘴里哼唱着猫腰在人堆里穿梭,时而低头找寻什么的样子,时而又来回转身洞察什么,好一阵四处搜寻后返回原位坐在石阶,拿起石阶上放的本和笔记录。对师傅的行为有些好奇,他又与我仅一步之遥,凑过去看究竟。一个红旗本上记录了大半页,看字体很有些功力,但内容好像与字迹有些不格调。有关于唱歌的事,也有不知所云的,语句直白得如同刚刚会识文断字的小学生,每相邻两句间似乎也感觉不出有什么关联之处。“人们唱《骏马奔驰保边疆》,白雪公主摒弃王子了。”“一棵树下鸳鸯泣,我就想你。”“《映山红》很好听,等我给你唱。”“我偏就不说,看你能怎样。嘻嘻!”“我也唱过《洪湖水,浪打浪》,咱们一起唱。”“谁敢说我不会?”“我会等,一直等到天荒地老。”……见有人看自己,师傅停下写,但不回避,只怔怔地将目光移向远处,眼神里含着几多企盼与忧伤。人们无视他的存在,他也无顾周围的声响,任由自己的思绪在纸上写一阵,又起来满场走转片刻。细打量师傅,一身皱巴巴的衣裤遮挡不住矫健的身躯,头上一顶七十年代流行的破旧棉军帽也掩饰不了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胡子拉碴的颜面更不乏俊郎的棱角。他的行径却与眼前的场面格格不入,不知师傅为什么要选择在这样的场景思考与书写,经常来吗?难道这儿有他的故事?
不连贯的文字里能推测出师傅曾经演绎过美丽的故事,而且,故事以情爱为主线。猜不透故事中的主人公到底经历过怎样的创痛,以致如今的模样像个叫花子,而且,神志好像也不太清,尤其文字的表露,真的是词不达意。腹有诗书气自华,那双深邃眸子里裹夹着高深莫测的学问与雅致,紧锁的眉宇间透射出一束雄壮与伟岸。敢肯定,曾经的师傅是一位才情四溢的男子,也曾是爱情岛上的宠儿,可不知遭遇过什么样的挫折,以致他的一切光环顿然失色。他在那个早过了时的红旗本上写着要等到天荒地老,这张是红旗本中间的一页,前面一沓纸张都写满了他想要说的。趁师傅又起身走动的空闲看他手提袋里的东西,不过几张废旧报纸,一把扇子,一面镜子,一个女子用的发夹……应该是故事留下的遗物吧!师傅走一圈似乎来了灵感,又埋头写什么,写几句放下再思考。
主持师傅宣布今天唱歌到此为止,人们陆续离开。师傅也不停留,将红旗本很郑重地装进手提袋,提起来环视一周后随人流迈向楼阁外,眨眼工夫混在人群里辨不出彼此。
城市的公园游人如织,大道、曲径都是闲散的人们,漫不经心的步态撒出悠闲,轻松自如的神态透出愉悦。那位师傅呢?还在从记忆中预估自己的将来吗?“天荒地老”是怎样感天动地的誓言?但愿他能找回从前,重拾本属自己的傲骨与尊严。

作者简介:垄上行,女,生于1972年1月,山西阳泉人。喜好文学,且习惯用文字记录耳闻目睹之物事,偶有文章发表于地方晚报和各地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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