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老光棍 】/ 陈济身
二个老光棍
陈济身
今天我要说的光棍，那是真的光棍。光光的棍。不像有的光棍，有过女人，后來女人跑了。或者结过婚，离了婚，老婆离了。又或者是有过老婆，老婆死了。
这二个光棍，本是叔伯兄弟。一个已经四十八九，一个已经五十挂零。大的叫独往。小的叫独來。都是独生子女。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叫做命苦，长这么大，活这么久，还没有碰过女人的边边。他们虽然已经有点老了，但还都是原生态。人也憨厚着呢。独往独来，穷乐穷乐，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天上掉下二个林妹妹。
他们是祖祖辈辈一个村，上百年來也都是相邻住着。中间只隔了一条二米多宽的，弯弯曲曲通乡里的泥巴小路。路的东面，叫东半边村。路的西边，叫西半边村。行政上是一个村。
因为村里光棍比较多，稀稀拉拉的三四十户人家，就有五六个光棍。所以也有叫光棍村的。远近闻名。光棍村的西边，紧靠着人跡罕至的连绵大山。光棍村的东边，是一条山川。一下大雨，就水没光棍半条腿。
他们打光棍的原因，不是因为人不好，主要是穷。
穷也不是他们懒，只是土 地，水利不好。不是干，就是涝。交通不方便。到县里连一条沙石公路都还没有。地里的收成，好年景，也只能管个温饱。前几年，村里也來过二三个外地女人，那是人贩子骗过來的。可是这些个女人，在外混惯了，既不吃素，也不省油。看了村里的这副穷酸样况，拔腿就要走。连一个光棍都不想看。再说也是因为穷，光棍出不起价。
可是打从去年春天起，西半边村却发生了喜人的变化。西半边村的那位光棍弟弟独来，也因此有望近期“脱光”。这是因为他，有一天上山打柴，无意间发现了一只野鹿。他想去抓，就跟着野鹿跑。一跑就钻进了深山荒草好几里。直到野鹿一拐弯，躲进了山洞。不见了。却惊动了一群蝙蝠滿天飞。洞很深很大。里面黑乎乎的，只有一点点微微的光。居然还有阴湖，还有水声，还有白白的钟乳。野鹿也不知藏在哪里，没有找到。只是后来也有人说，光棍一定看错了眼。是想女人想疯了，白日做梦。那不是野鹿，是只狐狸。
这个消息一经传开，便越传越玄，越传越远。县里得知情况后，就派人来探险考察。这一考察，就不得了了。光棍带路，竟然围着山峦，又接连发现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十八个洞洞。
地市领导更像发现了金窝窝聚宝盆似的，立即会同有关部门，召开紧急会议。大家一致决定，要努力开发这块旅游资源。为地方争名争光，也为民造福。更有一位小报记者，还撰稿发表了一篇添油加醋的极有煽动性的新闻报道。名字就叫〈光棍村惊人发现，天上人间十八洞〉。文中还绘声绘色，神秘兮兮的，写有人见到过一只迷人的狐狸精。
由于地县领导都很重视。一边向上申报项目，申请拨款，一边召开表彰大会。紧锣密鼓，制造声势，扩大影响。县里还因此给这位光棍，记了大功。成了明星。奖金都发了八千八百八十八元八角八。意思是这个地方就要发发发发。荒山就要变金山。
为此，县里就决定出钱修宽泥巴路，铺上沙石，好让汽车进得来。也首先改善西半边村的民舍，从开展乡村旅游起步，以招揽投资客观光。地市也出钱负责，先修通往外边的公路。旅游部门更是调迁力量，作进一步的勘察设计。争取尽快上马。
好消息一出，前个月就来了一位离异独居的中年妇女，说要嫁给这位光棍大哥。这个精明女人本就在邻县经营着一家小饭店，只因近年竞争激烈，生意难做，连入赘的老公都离她而去。已快二年了。这次听说了光棍村的事，觉得凡事要抢先，这是一个好机会。虽然眼下艰苦一点，估计很快就会热闹起来。连吃帶住，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好。她便一眼看中了独來。决定先拿积蓄和独來的奖金，加上政府的开发补贴和优惠政策，先把独来的旧屋翻造成简易的饭店形式，前店后舍。起名《十八洞独来饭店》。已经开张，生意不错。独来也成了老板夫。专门负责日常的物料采买工作。整天乐得屁颠屁颠。
想不到好事接二连三，还来得快。省政府也批了一笔专款，县市会同国土部门也正研究东半边村的征地开发工作。各地投资商也纷至沓来。准备抢占先机，要在这里大干一场。
哥哥独往的屋和地，也相继被征。拿了大几十万的拆迁款，还可分到一套八十平米的安置房。上面的初步规划是，西半边村，保持原来风格，只作修缮。东半边村则按城里风格建设。要建宾馆，要建商场，要建学校和娱乐设施。
凡人都为趋利而来，哥哥独往的境遇，可以称得上一步登天，很快就会过上城里人一般的生活了。近一段时间，这里最吃香的就是光棍了。一时成了抢手货。只要一打结婚证，就可以落户。
那天县里的婚介所，就带了十几位征婚女性来到这里相亲。包括独往和村里其它的几位光棍，竟然被一抢而光。一个不剩。
人生，就是这样。想不到的好事，是有可能发生的。这不，馅饼也有了，林妹妹也有了。老光棍们一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
2018-07-30于成都
作者简介；陈济身，79岁。浙江海宁人。设备工程师。中国中车株机公司退休。爱好写作。文字散见多地报端和网络。一家小报有我的专栏，《陈爷爷讲故事》。《泾渭文苑》原创平台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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