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心放：失联的小老师｜故事

姜广富：闲情逸致话养鱼｜散文

文/赵心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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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以后，看书、上网漫游和写作是老张每天的必修课。他每天可至少录入三四千字，另外会干编辑排版等技术活。计算机及网络维护基本上也能自力更生，很少找外援。

饮水不忘掘井人，与文友聚会摆老龙门阵时，老张总爱提起教自己计算机“发蒙”的小杜老师，说多年不见了，十分想念他。

上世纪进入九十年代后，按照主管部门的要求，下属企业必须用计算机做报表和打报告。老张所在的单位是一户困难老国企，多年来没招新人，行政部门的员工年纪普遍偏大，以前用手工方式做报表、打报告尚能凑合，现在要改用操作计算机，担心接受新事物慢，外出学习跟不上进度丢丑，都不愿去上培训学校，个个鸣愁叫苦。当时担任副经理兼办公室主任的老张，主动向经理请缨，自己去学会后教员工。

老张经过考察，那年元旦后最终选定到离单位不远的一所计算机学校参加培训。这学校除校长外，有5名年轻教师。

教老张的教师姓杜，头次打交道就给他说：“张老师，你直接叫我小杜好了。你是老前辈。我除了计算机比你先懂得一点外，其他各方面你才是老师。我出生农村，是在县城的计算机职高毕业后进城市来打工的。”老张瞅了瞅小杜俊朗诚实的面孔，与自己儿子年纪差不多，心里暗暗想“真是个谦虚懂事的小伙子”，立马对小杜有了一个好印象。

上了一段时间课后，老张就感到农村娃会吃苦，能用笨办法拙功夫来弥补自己的不足。如安装系统程序，要在好几个页面的英文选项中进行选择。老张粗通英语，只认识一些单词，就请小杜读读那些英文条款，并作出解释。小杜不好意思地说：“我只认识字母，不懂英语。”老张觉得很奇怪，就问道：“现在的系统程序都是英文版，你如何识别选择啊？”小杜说：“大学计算机专业的学生懂英语，我们职高就学那么两年，能学会计算机安装和一般操作就不错了。”

作为一个职高学生，小杜是是如何识别系统程序的呢？原来是采用首个字母记忆法，把需用选项的首个英文字母记牢，挨顺序点击就行了。如遇到不同版本，要说系统程序的大规矩差不多，只是排列有些不同而已，一是凭经验处理，二是他们同行之间联系紧密，打电话咨询。东方不亮西方亮，总有一个同行最终能做出准确判断。

老张赞扬小杜后，还是不无遗憾地说：“不是根本解决问题的办法哟，这么干只能混碗饭吃。”小杜说：“我做梦都想继续提高，但农村娃儿读书不容易啊。”说后简单摆了摆自己的家庭情况。

小杜为人处事纯朴热情，两人关系处得很好。老张培训结束回单位，就安排时间开始教需要操作计算机的员工。俗话讲猪八戒做生意，人难看货也差劲，说得硬是一点不错。搞熟炒熟卖哪行？老张教起人来常常是捉襟见肘的。小杜得知道老张的窘况后，自告奋勇抽时间来协助他搞教学。

小杜虽然文化不高，但毕竟搞了这么长时间的专业培训，教教计算机初步知识还是得心应手的，参加学习的员工很快就会一般性的操作了。老张代表单位要给小杜一些报酬，小杜说：“我们是朋友，做点举手之劳的事不要谈钱。”

老张和小杜成了忘年交好朋友。每过一段时间，两人总要一起吃顿饭聊聊天。老张家要购置计算机，小杜得知后主动负责选择机型配置和安装，以后干脆无偿承包了老张单位和他家里的计算机维护。老张有机会也学到了好些计算机方面的知识。小杜回家乡成婚，老张虽然没到场，但提前送了一份不菲的礼金。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十多年时间瞬息过，计算机已达到普及化程度，社会上的计算机培训业务日趋清淡。有天小杜给老张打电话说：“计算机培训没啥干头了，工作不稳定工资低。已经联系好了，我准备回乡，跟着当建筑老板的堂叔学做现场施工员。”老张说：“趁年青，多学一门找饭吃的本领也好。不过要注意学习理论知识才行，这样才能得到提高。”小杜说：“我知道！”

谁想到没过三个月，小杜进城来了，给老张说：“现在小型建筑公司的业务越来越孬，我干了两个月，没得到一分钱报酬。不是堂叔赖帐，没有接到新业务，做完的老业务也迟迟收不到钱。我想相对而言还是城里好找工作。”老张问：“你住在那里？”小杜说借住在已取得城市户口的一个远房亲戚家里。老张叫小杜有困难找他。

过了一个月小杜来了，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儿，告诉老张跑了不少地方，工作还没落实。已担任企业经理的老张叫小杜到他这里来干，说单位现正准备补招一名晚间值班保安。是不喜欢上夜班？或是认为专业不对口？不知是啥原因，小杜一口拒绝了。老张叹道：“借住在城里远房亲戚家不是长久之计，我看你也差不多山穷水尽了。”说完掏出500元钱递给小杜，说道：“注意饮食，不要亏了身体。再过几天工作还没落实，到这里来，不愿意当保安，我想想其他办法。”小杜起初不接钱，在老张一再劝说下，他含着眼泪收下了。

一个月后小杜杳无音信。老张给小杜打了好几次电话，能打通但就是没人接。

老张纠结了许多时日，是自己损伤了小杜的自尊心？或是小杜找工作好事多磨？他想小杜具有自立自强的精神，终归会找到一份本人满意的工作，终归要和他联系的，自己不要急着去找他为好。

老张从小就有爱学习的习惯，把学习计算机作为自己的一个爱好后，经过几年的努力，能够操作自如了。和小杜恢复联系成了老张的一个期盼。从失去联系的第二年开始，即使退休以后，每逢过完元旦节，他总要专门打打小杜那个电话，电话里总是说：“你拨的电话是空号。”

他是在那年元旦后认识小杜的，他总想每年元旦一过就能与小杜恢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