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李光福《安多的风》
文/李光福
【作者简介】白丁,原名李光福,绵阳市北川县人。除了运动,酷爱读书,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作品散见于多家报刊杂志及网络媒体。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藏北安多夏天的温度,却来了一场狂风,那狂风如同一群猛兽,咆哮着,怒吼着,撕咬着……一夜过后,山坡变黄了,气温变低了。狂风吹走了夏天,刮来了冬天。狂风啊狂风,你为何要那么心急,能否让高原的夏天多待些时间,让我们感受到夏天的炎热,野花的芬芳,山峦的绿装。只怪狂风太过急切,瞬间让高原切换了季节,变换了容颜。
当那一夜过后,狂风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没有了白天和夜晚,全是风的世界。狂风卷走了温暖,带来了严寒,挟持着雪花扑打而来,没有谁能够阻拦,也没有谁能够改变,就这样肆意枉为一年又一年。有时把屋顶的铁皮掀翻,把营门上的旗帜撕烂,可总有人不惧严寒,不畏困难,在高原把青春奉献。狂风可以刮来严寒,却刮不走人间温暖。狂风啊狂风,你为何要如此固执,不执行人类旨意。如果狂风不亲睐高原,如果狂风只刮来温暖,高原岂不是四季如春。如果只是妄想,那么,请狂风来得稍稍温柔一点,让狰狞变得和蔼友善。
第一场雪来得似乎过早了点,还没有入冬,山尖已经变成了洁白的颜色,不,那是雪的颜色,洁白而耀眼。远处浪一样的山峰层峦叠嶂,有了雪的衬托,如同给伟岸的山峰献上了洁白的哈达,也如同山的巨人长出了满头白发。雪显得轻灵而温柔,只有那无情的狂风,却偏要把雪花吹来,把山川装扮得一片洁白。山不畏惧风,风更亲昵雪,二者总是挽手而来,相伴而行。狂风啊狂风,你为什么就那么的持之以恒,锲而不舍呢?难道从来都不曾疲惫,没有厌倦吗?雪本来都属于高原,没有狂风的飘雪,如同洁白的小精灵从天而降,天地万物一片洁白,那是一种神圣的仪式。不需要风的怒号,有寺庙的法声螺号,有放牧少女的悠扬歌声,有高原狼的仰天长嗥,有穿越无人区里的火车鸣笛长啸,一切都显得唯美而梦幻。
据说多年以前,狂风裹挟着鹅毛大雪连绵数日。枯草被积雪覆盖着,进山的道路被积雪淹没了。靠放牧为生的藏族同胞迎着狂风,顶着飞雪,望着牛羊,除了摇头,便是长叹。那个年代没有火车,通往外界的只有公路,可高原早已变成了雪海。我所在的这支部队立即投入到抗雪灾任务中,动用大量汽车运送进藏物资。驻地就是故乡,灾情就是命令。一路风雪,一路艰辛。在那次救灾的风雪路上,有路险车滑不幸遇难的,有被困雪海冻伤四肢的……可他们没有留下姓名,只有图书室里泛黄的纸片上记录着他们的事迹,团史馆里有他们背影的照片。狂风啊狂风,你吹来了灾难,又在时间的长河里吹淡了岁月的忧伤。
安多的冬天本就严寒,可狂风还要带走温暖,使得严寒变得更加的严寒。狂风像一个任性的泼妇,寻足了欢,撤够了野,才悻悻而去。当狂风离开以后,封冻的大地才敢苏醒,春天姗姗来迟,小草慢慢挣脱大地的束缚,睁开沉睡的双眼,迎着阳光,把腰枝伸展。仿佛是一夜春风,送走了狂风,山坡披上了绿装,迎来了野花的芬芳。
狂风啊狂风,请多给春风点时间,如果执意要来,请刮走人间的烦愁,吹走岁月的忧伤,把春天留在高原,让牦牛和绵羊不需要在饥饿中等到冰雪消融后变绿的草原。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