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只病鸟

一只病鸟

清晨，一群黑鸟在枝头跳跃，有的曳着长长的尾巴，有的翘着尖尖的长喙，发出“吱、吱、吱”清脆的声音，大妈们跳舞的音乐声响起，惊动它们了，瞬间振翅飞去，不回顾，不留恋，瑟瑟秋风吹下一片片黄叶。

这时路旁的草丛中，忽听得一声有气无力的惨叫，循声望去有一只比麻雀大比乌鸦小的黑鸟蜷缩在草丛里，我躬身抓起，只见它两只眼睛乌溜溜地瞪着。把它放下，两只精细的爪子站不起来了，我复又捧着它，看身上的羽毛毫发未损，不像是遭袭击受伤的样子。鸟在我的手上，能感觉到它的体温，热乎乎的。我的第一感觉是，这只鸟儿病了。

我算不上是爱鸟人士，小时候还因家里房樑上的燕子窝，来来去去的燕子屎掉在地上，产生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厌恶。对鸟感兴趣还是几个月前小孙子阿远捉放鸟之后，他经常地问我，放飞的小鸟还认识他吗？我告诉他，你为他做了一件好事，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现在，我们一起出去玩，鸟的话题很多，他还能辨别鸟的声音，嘶哑声是小鸟饿了，它要去找妈妈了，清脆声是它和朋友在一起，玩的很开心……看得出，他对小鸟的感情很深了。

面对这只飞不起、站不住的病鸟，我想到的是小孙子放鸟归去给他带来的快乐，他是那样地喜欢小鸟，我也很喜欢眼前的这只小鸟，“爱屋及乌”吧。捧着它，好像它的生命悬在我掌心似的。我要救它，救了它告诉阿远，我今天也做了件好事情。

我把它转移放在离路边十米远的草丛里。小鸟蜷着身、瘫在地上不动，两只眼睛惊恐状，但还是那么乌溜溜的。

等着。草叶上的露珠它是没力自食了。我找来一只废弃的大碗面纸碗，从附近处接半碗水来，小心翼翼地将它的嘴够着水，可是，它尖尖的嘴使尽浑身的力气左右摇摆，楞是不沾一滴。

看它挣扎的样子，我不知如何是好？

黑鸟的身躯是精致饱满的，细瘦而不干瘪，丰腴而不臃肿，真是减一分则太瘦，增一分则太肥，如果它不是动弹不得，高居枝头，临风顾盼，该是多么自由地跳跃轻灵。可是眼前的它性命堪忧，正在生死边缘游荡，刚才的一阵抖擞用力后，眼晴渐渐地灰暗下来。

我想，如果有鸟类的宠物医院多好啊。此刻我会毫不犹豫地送它去医院珍治，也无论这样那样的检查费多昂贵，只要是能让它重新站立起来，让它抟扶摇而直上。只为在它生命垂危的时候，遇上了我救了它，我们成为真正的朋友。

朋友？一念起，我赶忙拍一组照片转发万能的朋友圈。问询这是一只什么鸟？北京的好友、摄影师陈颖回复我这是一只乌鸫（dong）。安徽的杨金红好友也回复了，并介绍了此鸟的习性。

我在确定其身份后，随即打开百度，查询乌鸫常见病和需要什么样的药物救治。

不查不知道，一查得知乌鸫是一种报复性极强的鸟。让我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曾经有一名四川的女子每天早上出门时，都会被乌鸫在头上拉屎，就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惹恼了这种报复心极强的小鸟。后来没办法，直到搬了家才摆脱了“鸟屎甩脸”的窘境。

对鸟类的报复我曾惊见过万鸟群起奋争，大闹建筑工地的一幕场景。

那是三年前盛夏的一个下午，昆山，陆家。

陈巷居民楼前有一区内道路，路南侧和绿地大道之间有一块沼泽地，长约800米，宽约450米，正在做土地平整。工地上四台挖掘机在挖洼处污泥时，始有千余只白鹳围在施工现场，无奈地看着巨型机械损毁它们的家园。

我正在午睡。忽被一阵阵闷雷般的鸟叫声惊醒，从窗口南望，白茫茫的白鹳亮翅盘旋在工地上空，我从未见过这种阵容，随即下楼观望，先到的邻居告诉我，挖掘机被白鹳包围了。

空中四面八方的白鹳云集而来，挖机臂上也站满了白鹳，臂左右摇摆，白鹳视死如归。

密密麻麻的白鹳吼声已经嘶哑，如果此刻挖机操作间的窗户玻璃一打开，我料想司机会被它们啄得性命不保……

挖掘机被逼停下，空中的白鹳瞬间跻跻挨挨的落地喘息。

苏州由于城镇化很难看到乡下了，这一片沼泽地也将建成高楼大厦，我猜想，这些鸟儿少数是祖居于此更多的则是闻风而动、不请自来声援抗议的。它们的栖身之地又没有了，能不坚守、奋力保护吗？

我的心里顿时产生对鸟的同情和内疚。

网上说，如果遇到了乌鸫，一定要记得能躲就躲。那么，我今天因为怕它报复就不再努力地挽救它一次生命吗？

不，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我们敬重，每一个生命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善待。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也应同样不忘善待和我们共同生存在这星球的其他物种。

按照药店医生告诉的方法，我将消炎的药片研末直接送入病鸟口内舌上，使鸟头形成45度角让它自动咽下。

这次喂药它没有反抗，或许经过喝水的折腾后它无力反抗了；或许它以为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会出现生命奇迹。

我将乌鸫的“病房”地上用手摊平，让它躺得尽量安稳一些。来风面抓些泥块垒起了一道矮墙。临别时我自言自语地说，我为你做的只能是这些，有用没用，是你的造化了。

次日晨，我复去看它死活。存放水的面碗还在，只是不见了乌鸫。它是活着飞走了呢，还是死去被大鸟叼走？我不得而知。都说是鸟儿很聪明生命力又强，我料想它还是飞走了吧。

树梢上一群乌鸫发出“吱、吱、吱”嚎亮的声音在嘻闹着，我伫立良久望着它们，它们也好像暂时没有鸟散打算，今天我为你们带来一个福音，就在10月2日，《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领导人峰会在云南昆明举行。生物多样性使地球充满生机，也是人类生存和发展基础。保护生物多样性有助于维护地球家园，促进人类可持续发展。

乌鸫，你们也是生命共同体其中的一员啊。国际社会正在以前所未有的责任和担当，倡导和实践保护生物多样性。听到这个好消息了吗？你们尽情地欢乐吧，愉快地跳跃吧。与人类为友，在共同的蓝天下，自由自在的飞翔吧。

插图/作者

作者简介

杨青，男，60后，江苏滨海人。经济师，从事自由职业，喜欢文学中的生活、喜爱生活中的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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