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身上,克服这个时代

自腊月廿九,2020年1月23日凌晨2点, 武汉市宣布自10时起交通封城迄今一月有余,诸位如何安心?
封城封路封小区,和平年代进出亦须凭通行证出入,全民居家隔离,出门必蒙面,人人如惊弓之鸟,此时如何安心,才见人真兴趣真性情,如风雪中送炭,疫情中送酒精口罩,方知一生中谁是你真朋友真相知。
安心书籍首选自然是:
加缪《鼠疫》
“本来,天灾人祸是人间常事,然而一旦落到头上,人们就难以相信是真的。世上有过鼠疫的次数和发生战争的次数不相上下,而在鼠疫和战争面前,人们总是同样的不知所措。
在这个问题上,市民们和大家一样,他们专为自己着想,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人道主义者:不相信天灾的。天灾是由不得人的,所以有人认为它不是现实,而是一场即将消失的噩梦。然而噩梦并不一定消失,在噩梦接连的过程里,倒是人自己消失了,而且最先消失的是那些人道主义者,因为他们未曾采取必要的措施。这里的市民所犯的过错,并不比别处的人更多些,只不过是他们忘了应该虚心一些罢了,他们以为自己对付任何事情都有办法,这就意味着他们以为天灾不可能发生。他们依然干自己的行当,做出门的准备和发表议论。他们怎么会想到那使前途毁灭、往来断绝和议论停止的鼠疫呢?他们满以为可以自由自在,但是一旦祸从天降,那就谁也不得自由了。
引自 05它叫鼠疫
他们体验了一切囚徒和流放者的悲惨遭遇,那就是生存于无益的回忆之中。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留恋着过去,而感觉到的不过是惆怅。
他们活像受到人世间的法律制裁或仇恨报复而度着铁窗生涯的人。到末了,逃避这种难以忍受的空虚感的唯一方法是再次让火车在幻想中通车,让时光在幻想中充满响个不停的门铃声 —— 然而这门铃却顽固地保持沉默!
在这种极端孤单的情况下,终于没有人再指望邻居来帮助自己,各人都是心事重重地独处一隅。
引自 09被流放的城市
大家都感到恐惧,或是感到别离之苦,但是各人仍然把自己的私事放在首位,没有一个人真正承认疫病的来临。对大部分人说来,他们主要感到的还是习惯遭到破坏,利益受到损害。他们感到恼火、生气,但不能光用这样的情绪来对抗鼠疫。他们首先的反应便是责怪当局。
数字的增加至少已很具有说服力了,但力量还不够强,仍不足以改变市民们的看法,他们在一片愁云密布之下,依然认为这只是一次令人不快的事故,终究是不会拖得太长的。
有一家咖啡馆贴出了“醇酒具有杀菌效能”的广告,群众本来就自然而然地相信酒精有防止传染病的作用,这一来舆论就表示对此坚信不疑。
引自 10封城之初
我们的市民们已不再违抗,他们像人们所说的,已适应环境,因为除此以外,别无他法。当然他们带着一副痛苦不幸的姿态,但已感觉不到它的煎熬。也有人,如里厄医生,就认为这才是真正的不幸,习惯于绝望的处境比绝望的处境本身还要糟。
我们就生活在这一片喧嚣之中,啃着流放犯的囚粮,心中无数地等待着那将轰动全城的共同重逢和共同安心的日子。我们的爱情无疑还存在,但它发挥不了作用,变得沉重难忍,毫无生气,就像犯了罪、判了刑那样的无所作为。爱情已变为无尽头的忍耐,执拗的期待。
引自 18埋葬的程序
不!他整天给人的不是援救,而是提供情况。当然,于那种事不能叫做是真正的职业。但是,在这群惶惶不可终日和面临瘟疫浩劫的人们中间,究竟谁还有这闲心思从事真正的职业呢?疲劳还真有点好处。如果里厄头脑清醒一点的话,这种到处都在散发出来的死人气息一定会使他触景生情,无限感慨。但是,每天忙得只有四小时睡眠的人是不会多愁善感的。对待事物就是公事公办,就是说要按照公正的原则,一种丑恶的嘲弄人的公正原则办事。
引自 19恐惧后的疲倦
“每个人身上都有鼠疫,因为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的,没有任何人是不受鼠疫侵袭的。因此,我们要不断地留心自己,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把气呼到别人脸上,从而把鼠疫传染给他。只有细菌是自然产生的。其余的,例如健康,正直和纯洁,可以说是出自意志的作用,一种永远也不该停止的意志的作用。正直的人,也就是几乎不把疾病传染给任何人的人,这种人总是小心翼翼,尽可能不分心。而为了做到永远不分心,就要有意志力,就要处于紧张的状态!是的,里厄,当一个鼠疫患者是很累人的。但是要不想当鼠疫患者,那就更累人了。正因为如此,大家都显得很疲乏。因为今天大家都有点传染上了鼠疫。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有些不愿再当鼠疫患者的人觉得筋疲力竭,对他们说来,除了死亡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使他们摆脱这种疲乏。
引自 24平台上的倾诉
经过一阵沉默之后,里厄挺了挺身子,问塔鲁是否知道有一条通往安宁的道路。  
“有的,那就是同情心。”
里厄回答说,“不过,您知道,我感到自己跟失败者休戚相关,而跟圣人却没有缘分。我想,我对英雄主义和圣人之道都不感兴趣。我所感兴趣的是做一个真正的人。”
引自 24平台上的倾诉
他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不愿在事实面前保持缄默,是为了当一个同情这些鼠疫患者的见证人,为了使人们至少能回忆起这些人都是不公平和暴力的牺牲品,为了如实地告诉人们他在这场灾难中所学到的东西,并告诉人们:人的身上,值得赞赏的东西总是多于应该蔑视的东西。
它只不过是一篇证词,叙述当时人们曾不得不做了些什么,而且在今后,当恐怖之神带着它的无情的屠刀再度出现之时,那些既当不了圣人、又不甘心慑服于灾难的淫威、把个人的痛苦置之度外、一心只想当医生的人,又一定会做些什么。
威胁着欢乐的东西始终存在,因为这些兴高采烈的人群所看不到的东西,他却一目了然。他知道,人们能够在书中看到这些话:鼠疫杆菌永远不死不灭,它能沉睡在家具和衣服中历时几十年,它能在房间、地窖、皮箱、手帕和废纸堆中耐心地潜伏守候,也许有朝一日,人们又遭厄运,或是再来上一次教训,瘟神会再度发动它的鼠群,驱使它们选中某一座幸福的城市作为它们的葬身之地。
引自 30值得赞赏的总是很多
——以上引自《鼠疫》
还有我前几天写过的:
霍乱时期的爱情
电影:
《传染病》
电影讲述一种新型致命病毒在几天内席卷全球的故事。贝丝从香港出差回明尼阿波利斯的家后突发疾病死亡,丈夫 托马斯协助调查真相。可怕的是同样病症的患者在世界范围内大规模出现,病毒在不停蔓延。
《面纱》
该片讲述了20年代伦敦,一心只求挤身上流社会的虚荣女子吉蒂,甘愿选择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下嫁医生沃特,婚后随夫移居上海,然而难耐寂寞,旋即搭上英国外交官背夫偷情。面对不忠妻子,沃特毅然决定举家前往霍乱肆虐的农乡行医,作为对她的最大惩罚。浮世纷扰,每天与死亡和绝望擦身而过,夫妻俩却发现了另一片天地,在遥远的异乡第一次走近对方。
纪录片:
医道,即是人道。阶梯医院的人道,部分在医生那里,部分就是墙上的壁画。”
——《局部3》第6期《壁画与慈爱:锡耶纳阶梯医院》
意大利文艺复兴300年的骄傲,首在艺术,其次是文学,再其次是科学和哲学。令人惊讶的是,当年意大利的医疗事业领先欧洲各国。
1511年,马丁·路德写道:“意大利医院盖的壮丽,膳食丰盛,护士体贴,医生个个都是饱学之士,床铺一尘不染,上流女士轮流照顾病人,脸上戴着面纱,使人认不出她们。佛罗伦萨的弃婴堂也令人赞赏,孩子丰衣足食,受到无微不至的照看和教育,墙上尽是壁画和雕刻。”
阶梯医院的壁画并非唯一的例子,米兰、威尼斯、佛罗伦萨的医院都配有壁画和雕刻。皮斯多亚城的切波医院,门墙上端有一组被欧洲雕刻史列为经典的陶质雕塑,人物生动,形象慈悲,居然就在露天晒着,经受500多年的雨雪。
读诗
《夜雨》白居易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临安春雨初霁》陆游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作画
《弘一法师罗汉长卷》
看过弘一法师画护生图,写佛经,此时翻出他的罗汉图卷子,临摹一遍,略可安心。
摄影
夜里人少,戴上口罩在家门口溜达一圈,看看早春树枝之美。
忽然就想起宋人郭熙《早春图》里的树枝,明白郭先生真有生活,于萧疏中见慵懒,见苏醒,见力量,见勃发,真是一眼看进心里,才能形诸笔下,从此成为经典。
郭熙《早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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