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离枝

晚饭后去超市购物，出来看见路边花店的工人正在浇花，一片湿漉漉的姹紫嫣红，那些花叶在夜色里有一种沐浴后的清新，仿佛我们小时候夏夜洗过澡在街边无事发呆，顿生亲近，不禁就走了过去。

其他人在准备下班，一个高个子年轻人接待了我，他热情而又随意地介绍我目光所及的盆栽绿植，让我了解这些可爱的植物又没有购买的压力，最后我看中一盆正盛开紫色花朵的蝴蝶兰，但又觉得花盆中的土略少，他体贴地说我帮你加一点儿，就很快去外面拿来一株矮小没有开花的蝴蝶兰，从花盆中连根拿出，开始剥除根部的泥土放到我要的那盆蝴蝶兰里面，我问他：“那你这株蝴蝶兰怎么办？你把土都给了我啊！”他头也不抬地说：“没事，这株我们不要了。”

“啊，它已经死了吗？”我看看它的叶子还是很好，碧绿肥厚。

“没有死，但是不会开花了。”他继续低头除土，我第一次看到蝴蝶兰的根：它们像绿色的乌冬面一样缠绕在一起。

“不会开花就不要了吗？”我惊讶地问。

“是的，我们顾不过来。这种就不要了。”

“那，你给我吧。就因为不会开花而被扔掉也太可怜了！”我想想它被从花盆里拿掉土扔弃的样子，其实还有生命，只是因为不会开花了，没有人会买它——就觉得难过。

“啊，你真是爱花的人呢，不过你救不过来的啊，我们每天都要扔掉好多。”

“那，这个你还是给我吧。”好多我救不过来，这一株，遇上了，就让我带回家吧。

“唉你真是好心，其实我们开花店的，就像医生，见多了病人，也就没感觉了。”他一边手脚麻利地帮我把另外一株蝴蝶兰也放好，一边感慨。

我笑笑，抱着它们回家。

一盆开着紫色花朵。

一盆，据说不会开花了。

2014.9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