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读诗 · 关于空洞

诗 · 王波    朗诵 · 篁竹瑾   画 · 戈鲁

在遥远的死亡与我们之间

用什么来填满这空洞

漫长而曲折的期待

与随后必然的消散

我们明明知道,又怎么

能保持一种平静

小时候在乡下,我曾将葬礼

当作热闹非凡的节日

在结满冰霜的玻璃上

用手指描画一个棺材

像画太阳画房子一样高兴

那无邪而冰凉的兴奋

从记忆的褶皱中窜出火焰

美感殆尽,终于在今夜

如一句谶语引起骚动

仕途的劳碌与城府

商人获利后的暗笑

诗人的忧郁,琴手的柔情

是不是足以将最终的

缺失与遗憾一一抚平

除了那些昙花一现的

满足、骄傲与快乐

野草般如影随形的

混乱、错愕、惊颤、恐惧

以及对未来的种种担忧

会不会在最后的日子

让我们叹息:虚掷了一生

聚会、欢宴、购物、装修

不断打出或接起的电话

指认了孤独,像无可辩驳的供证

难以哄骗灵魂,宽慰激情

但空洞还是无法胁迫我们

一切形态与物质飞速流逝

匆匆出现,日益壮大,遁于无形

而我们哺育的欲望、关怀与爱

却逃离时光,蓬勃而丰盛

在遥远的死亡与我们之间

是寂寞的黑暗中闪亮的图腾

往期回顾

爱情测试指标

有那么一刻,那个人站在对面
或者哪怕只是想起
你都心跳加速,血流奔涌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物,包括
金钱、职务都不能让你冷静
……

饰家原则

起码要有画吧,不论
是水墨还是油彩
挂在客厅、走廊或卧室
线条和色块仿若音乐
将你置身
一种风景,一种感动
……

致露易丝·格丽克

斯德哥尔摩的一条消息
让你的名字飞遍世界
格丽克。我像捡到一个
巨大的钱包儿,兴奋地翻检

……

关于时间

它是一片不竭之海
我们是鱼穿梭,是船驶过
……

纸飞机

我们知道它是纸的
飞不了多远
我们还是不厌其烦地
反复折叠,一只只地放飞
……

侥幸

侥幸出生
侥幸没有被一次高烧
弄残或夺去性命
侥幸在险象环生的生活中
像一棵树长大
……

有一天,当我老了

当我老了,有那么一天
也许会视力减退,两眼惺忪
我心里却格外地明亮
胜过曾经的任何时刻
……

空白

在空荡的街道,我们走过
填补空白。脚步声
在八月的夜风里瞬间消散
……

以另一个人的眼睛看到自己

一直有一个愿望,像卡夫卡的

格里高尔,一早醒来变成甲虫

我离开躺在床上的自己

变成另外一个人

……

一种幸运

像个农民,在荒远之地耕种
像个负债的人,因为注定要偿还
而不倦地劳作,并期望收获
我用种种失败编织诗歌
用这些诗歌填写履历
我确信,就算金钱和权位
也不可换取
这风湿一样甜蜜的签证
……

喜欢

喜欢这种流亡的感觉
虽然没有离开祖国半步
笼罩布罗茨基的
陌生感与淡淡恐惧
让我的心思充满质感
和沉甸甸的重量
……

自己的院子

我一直渴望有一个
自己的院子,静如处子
远避广袤而宣沸的世界
种种盘算与侵扰
……

生命的收纳

像一个自由的画家
不为牟利,也不为虚名
像一个画家坐下或者站着
只用最简单纯粹的色彩
让杂乱奔涌的世界
复归平静。我坐下来写诗
……

关于两个人

今天早晨,我出去买药
默念着醋酸泼尼松
这个绕嘴的名字
就被一场雨隔在街上
……

想的时候

想的时候,就让她坐在对面
脸孔在一盏茶或一杯咖啡的
香气中浮现,并偶尔晃动
然后开始倾谈
无关紧要的话题令人放松
……

逆生长

渐渐地,脱离时间的赛道
没有胜利能够诱惑
也没有欢呼能够左右
在内心一片绿色的原野
我开始逆向生长,远离
生活散发的腐朽味道
……

重要的

不是面积,也不是豪奢
而是那种深思熟虑的爱
像经年酿就的好酒
每饮一口,都会沉醉
……

潜行者

坐着攀谈,或者兴高采烈地
站在你们中间,其实我
常常早已抽离,悄悄地
去继续自己的行程
……

极简

终于,人们走到最终的海岸
穿越起落的潮水、错乱的桅杆
穿越晦暗的风雨和鸥鸟的歌唱
看到海天相交的一线
……

为了讲述

多年以后,我仍反复咀嚼
马尔克斯的那句话
活着为了讲述
像把玩古老河道里
捡拾的一颗凉爽的鹅卵石
……

蓝色大鸟

看到你那一刻,就知道
我已携着好奇和憧憬
在儿童节的第二天成功逃逸
……

关于我们

我想写一首诗,关于我自己的
夏天,那些啤酒和欢乐
却怎么也绕不开你
碰杯的声响与晃动的脸
……

我在

朋友刁斗的一本新书
正在紧张地印刷:《我在》
看这书的名字就猜想
是描绘灵魂的广场上
那些内心的厮杀、鞭笞、叩问
像当下世界,资本和战争的阴霾下
人类的懵懂与向往
……

谁确切地知道

谁确切地知道,什么样的未来
在等待着我们?
直到最后一个记得你
或知道你的人彻底死去
……

一百年以后

一百年以后,我确信
有人会读到这首诗
和我一样嘲笑人们作茧自缚
被欲望压得难以喘息
还往身上套着各种枷锁
……

光芒

透过那五彩斑斓的锦缎
你终将看到生活苍白的肌肤
像一片弃耕的土地
满布龟裂的期望
与没有尽头的荒凉
……


出品人│王波   主编│刘爱萍

首席执行│王恩泽   首席记者│乐水

编辑│穆逸龙  李小树  曹欣宇  李佳遥

视觉总监│杜放   视频监制│李小姣   设计│刘垚  李心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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