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艳冠群芳,与贾珍扒灰是因被迫作者用两件东西揭了她的底
以军功起家的宁荣二府,在煊赫了近百年后逐渐式微,这一点冷子兴看得异常清楚,然而作为局外人,贾家的兴衰荣枯不过是他“下酒”的闲话而已。
同样看出贾府步向败落的人还有焦大。这位功高而位卑的奴才,冷眼看着贾府“一代不如一代”,看着昔日光辉美好的家族逐渐被丑陋和糜乱取代,所有人却都沉醉在“富贵不倒”中不能自拔,他做不到和冷子兴一般作壁上观,而是时不时用自己的方式给这些纨绔子弟们敲一次“警钟”。
在第七回,贾宝玉在宁府初会秦钟,两人相见恨晚,王熙凤亦与尤氏婆媳打牌到上灯之时。因为秦钟不住宁府,管家赖二派了焦大护送其回家。谁知喝醉的焦大胆子甚壮,对抹黑半夜送人的差事极为抗拒,骂完了赖二,又翻出贾家发家史来贾蓉,在被小厮们捆起来后,越发逼起焦大的酒来,文中写道:
焦大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乱嚷乱叫说:“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
焦大此话一出,旁边的小厮们无不魂耗魄丧,麻溜抓起马粪满满塞了他一嘴。小厮们为何吓破了胆?自然是因为里面的两个爆炸性新闻:“扒灰”和“养小叔子”,这里我们只说说“扒灰”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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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灰,清代王有光《吴下谚联》卷一《扒灰》中云:
“翁私其媳,俗称扒灰,鲜知其义。按昔有神庙,香火特盛,锡箔镪焚炉中,灰积日多,淘出其锡,市得厚利。庙邻知之,扒取其灰,盗淘其锡以为常。扒灰,偷锡也。锡媳同音,以为隐语。”
所以,扒灰就是公公私通儿媳,而我们扫一眼宁府,符合公媳关系的也就贾珍和秦可卿二人了,所以焦大所骂者,乃贾珍和秦可卿苟且之事。
那么,焦大会不会是因为不得志,为了倒泄压抑情绪,逞一时口唇之快,所以往主子身上泼脏水呢?还真没有。
文中影影绰绰点到贾珍和秦可卿暧昧的,是在秦可卿卧病时,丈夫贾蓉袖手旁观,而作为公公的贾珍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亲自寻医问药,对儿媳体贴入微。种种行举,分明不是普通公公对儿媳的关心,而是近乎丈夫对爱妻的关切。
直到秦可卿去世,作者写贾珍,满文皆“刺心”之笔。闻儿媳噩耗,哀恸欲绝,如丧考妣;为其理丧,倾尽所有,肆意奢华。以至回末总批:“借秦可卿之死,又写出情之变态。”
所以,贾珍和秦可卿私通,绝对不是焦大在泼脏水。可是问题又来了,秦可卿兼林黛玉之风流袅娜和薛宝钗之妩媚风流,可谓是艳冠贾府,更有秦可卿此人,虽出身寒微,但颇有才干,由其托梦王熙凤亦见其深具远见卓识,这样一个秦可卿,她怎么会甘心委身于贾珍?会不会是她被迫了呢?别着急,关于这个问题,作者早悄悄放出了答案。
在第五回,贾宝玉往宁府赏梅,期间困倦欲睡,最终被秦可卿带至自己房中午歇。而在秦可卿房中,贾宝玉可谓领略了别样风光,且看秦可卿卧室装饰摆设:
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帐……
这一段文字不知曾令多少人意炫神晕,而在冷静下来后,人们就会开始思考,秦可卿的房中自然不会真的放着武则天用过的宝镜,伤过杨贵妃的木瓜等等,为此诞生出秦可卿乃皇室后人的说法来,神乎其神,此处不赘。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作者极力点缀秦可卿的卧室,至少有两点:
其一,渲染宁府穷奢极侈的生活氛围,此乃贾府败落原因之一。
其二,“入室而知其人”,借历史上众多香艳故事中的人和物,暗喻秦可卿生活之风流秾艳。
而在秦可卿房间这些有着“历史渊源”的物件中,有两件揭露了秦可卿的底细。
第一件,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
唐伯虎,唐寅,乃明代著名风流才子,善绘画,然而目前为止,学界尚未发现唐伯虎是画过《海棠春睡图》,不过,在《红楼梦》中唐寅曾出现两次,另一次便是薛蟠与贾宝玉提及其收得许多唐寅画的春宫图,所以,唐寅之画,在《红楼梦》中的意象很简单,就是香艳。
此外,《海棠春睡图》画意是有出处的,在《明皇杂录》中有载:
上皇尝登沉香亭,召妃子,妃子时卯酒未醒。高力士从侍儿扶掖而至。上皇笑曰“岂是妃子醉耶?海棠睡未足耳。”
而在清初,画家高云就曾绘有《太真春睡图》,清人林璐所撰的《琴山樵者传》中载道:
琴山樵者戏作《太真春睡图》,肤色合桃花,隐隐胸乳笼衵,李三郎屏后窥之,令人魂动色飞。
后来雍正时有小说《姑妄言》,其第二回亦谈及《杨妃春睡图》。由此可以确定,《海棠春睡图》画意取自杨贵妃醉卧之事。
再看第二件,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
旧时,木瓜可用作定情信物,如《诗经》中有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所以无论什么时候,谈恋爱的套路都是一样的,你送我手机,我送你密码箱,礼尚往来中捎带眉来眼去,完美。而如果木瓜放在安禄山和杨贵妃的故事上,就没那么纯洁了。
《唐宋遗事》中有载:
贵妃私安禄山,安禄山指爪伤贵妃胸乳间,遂作诃子以饰之蔽之。
什么意思呢?安禄山和杨贵妃背着李三郎秘戏,结果用力过猛,抓伤了杨贵妃,杨贵妃怕被发现,发明了抹胸遮蔽证据。而后人在传言此事时,将指抓误称“掷瓜”,这就样,原本以小清新示人的木瓜就这么成为了冤大头。
看到这里,我们也该发现了,秦可卿房中的物件,竟然有两件与杨贵妃有关,这说明什么呢?众所周知,杨贵妃与唐玄宗,一开始并非夫妻关系,而是公媳关系,杨贵妃原是唐玄宗儿子李瑁的妃子,后来被公公看上,为掩人耳目,便先将杨贵妃放在道观中做了女道士,后来才纳入宫中,自此两人恩爱非常,日夜寻欢,毫无顾忌。以致后来白居易想起这情节还忿忿不已,大笔一挥,一曲《长恨歌》酸溜溜地将李三郎批了一通。
你品,你细品,杨贵妃与唐玄宗为公媳,秦可卿与贾珍扒灰,很明显作者是在暗示我们,秦可卿与杨贵妃一样,杨贵妃对唐玄宗曲意逢迎,争爱受宠,秦可卿也会和杨贵妃一样,主动投向贾珍的怀抱。
所以,秦可卿与贾珍扒灰,绝对不是被迫的,事实上作者在其判词就先透露,秦可卿的情如天一样辽阔,如海一般深厚,她就是一个行走的大写“情”字,当遇到情多且滥的贾珍时,自然如天雷勾动地火,不可抑制了,但这种情感到底不容于社会伦理,所以被作者批一“淫字”,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