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随笔】马献武《不一样的“遛沟子”》
文/马献武
【作者简介】马献武，江苏东海人，在从事教学工作的同时笔耕不辍，已有近百篇文章发表或获奖，亲近大自然，愿以文养心，以文会友。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中国的语言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同一个词用在好人（道德品质高尚）身上就是褒义词，反之为贬义词。但是有些词，你怎么也不能用到好人身上，做同样的事，你必须换一种说法，不然你的人生就会出现截然不同的境况。
国庆小长假，我有幸去了杭州的山沟沟景区游览，自然景观十分迷人。溪水淙淙，蜿蜒而下，清澈见底。我们沿溪水逆流而上，登上了杭城第一高峰，堪称太湖源头的窑头山（海拔1095米）。可以说所有胜景都在山沟沟里，纯属大自然的杰作。一天的行程就是遛山沟沟。“遛”我们经常会说“遛狗”或者“遛弯”。
可是当我回到苏北老家时，听到乡邻们说：“那个一辈子遛沟子的三角皮带死了！”死人的事常有，但“一辈子遛沟子”，是不是在山沟沟里转了一辈子？错也，错也！乡邻们大笑。老家人说的“遛沟子”是指见到当官的或者有势力的就点头哈腰，低头献媚，见到普通百姓趾高气扬，不理不睬之货色。那个三角皮带又是什么意思呢？乡邻们又笑了，这次是笑我，笑我一个书呆子。原来“三角皮带”是那位“遛沟子”的外号，试想，发动机上的三角皮带离开了飞轮上的沟槽，它还怎么转动？！
年少时，我常听说巴结为官之人者称作“舔腚”或者“舔腚眼子”。直到现在我还会唱那首儿歌：“舔腚眼子拉风箱（烧锅吹火用的工具），锅里烧着牛肉汤，你一碗，我一勺，舔腚眼子没捞着。”可见，在小时候就对“舔腚眼子”没什么好印象，因为他舔来舔去什么也没捞着。没想到世界在变，人心在变，连“舔腚眼子”的叫法也与时俱进，改为“遛沟子”、“三角皮带”之类，真是雅俗共赏。看来不仅高手在民间，民间还创造出中国的优秀文化！
想想也是，羊羔跪乳，那是在报恩，仁也。如果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跪下来舔人家的腚沟，这是何等的丑陋！但是中国的文人很聪明，他们在遣词造句时把此类之事统统用“溜须拍马”来代替。“溜须拍马”者就是迎合那些爱慕虚荣的人，说白了还是“舔腚眼子”。明明被舔者腚沟很痛，但是为了面子还要硬撑着。最经典的当属《皇帝的新衣》，可能你会说那是作者虚构的，不真实。据《史记·佞幸列传》载：“文帝尝病痈，邓通常为帝唶吮之。”后遂以“吮痈舐痔”形容卑屈媚上的龌龊行为。后来，太子听说邓通善为文帝吮痔，大为愧恨，从此记恨在心。几年后太子继位，首先将邓通革职，没收他所有家产。可怜富逾王侯的邓通，身为乞丐，最后饿死街头。
其实，平民百姓对于等待和享受别人巴结、奉承的人，也会同巴结者一样对待，皆无好感。于是把他们的脸不叫脸，叫腚。腚在我们老家也叫腚膀子，腚沟子，于是就有了“遛沟子”的说法。“舔腚”舔得卖力气，肯定不能只舔两个腚膀子，在他们的舌尖如机械般转动时，一定也会触碰到肛门上，于是也就有了“舔腚眼子”的说法。其实现实社会中，没有几人想去真正舔人家屁股眼的，这分明是在骂人。那些想巴结上司或者有势力的人，内心是多么想舔他们的脸和嘴唇啊，特别是异性之间！可惜舔不到，万一哪天真的舔到了，也便同流合污，成了一丘之貉！
更为甚者，人们把“遛沟子”高手称为“马屁精”，见之都嗤之以鼻。其实自古至今没有一人因“遛沟子”而犯罪的，如果有那也是他们在“腚沟”里干了一些见不得阳光的事。既然“遛沟子”不违法不犯罪，大家为何一直反对呢？
在这里我非常赞同杭师大李教授的观点，那就是首先没有人拍我的马屁；其次是“你竟然抢了我拍马屁的机会”或者“你拍马屁的技术竟然比我还高”；第三，拍马屁者通过拍马屁得到了不应该得到的利益。我最佩服这里的第三点，因为第一点，我不够强大，不能给别人想要的官位或者金钱美色之类，勿怪人家不遛我的沟子；第二点，我秉性刚正不阿，从不为三斗米竞折腰，信奉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与人竞技“遛沟子”呢？只有这第三点，我是真真的深恶痛绝。你说，有本事竞争就公平、公开、公正，何必暗箱操作，默许那么多的潜规则，让那些“马屁精”通过“遛沟子”得到不该有的利益和名誉，公然践踏社会公德和人民的正义，凡世上有一点良知的人，怎能不唾弃？！
“遛沟子”是不光彩的事，有人说要遛就遛干净者的沟子，我想再干净也会有臭味。这可能是我不会遛或者遛不上的妒忌心理，对“遛沟子”来说，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很可能遛得越深，尝到的甜头就越多，多到你无法想象，甚至望而生畏。譬如大太监李莲英，大相国和珅，溜须拍马，权倾一时，既得到官又得到财，富可敌国。但再仔细想一想，凡“遛沟子”之人有几人得到好下场？这可能也应了民间的一句俗语：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人啊。就像老家的那个“遛沟子”的“三角皮带”死了，他是死在去书记家的路上翻车砸死的。他已经办了好几个国家明令禁止的小污染企业，还要继续扩大规模，再去“遛沟子”，寻求保护伞，结果去了西天。难怪我刚回家，乡邻们就说：“那个遛沟子的三角皮带死了！”
善良的人啊，说这话时你可能解了一时之气，但你没想一想，只要有利益存在，谁能阻挡住“遛沟子”匆忙的脚步？你看那位死去的“遛沟子”，他的儿孙正在往冒着黑烟的烟囱上爬呢！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