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麟传世神作《五马图》消失近90年后如何复出？ | 宋代名物图鉴 |
年初，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举办的“颜真卿：超越王羲之的名笔”特展中，一度被认为毁于二战战火的北宋名画——李公麟所作《五马图》赫然在列，轰动艺术界。
《五马图卷》是李公麟最重要的传世名迹，简约而生动，是宋画高再现性与高表现性的完美结合；上有黄庭坚题跋，曾收藏于南宋内府与乾隆手中，对宋画欣赏与研究极具价值，近一个世纪以来，流传过程也甚为坎坷。
▼东博“颜真卿展”图录中的五马图
从南宋内府到清朝皇宫到失踪于日本——传世名画《五马图》的坎坷命运
《五马图卷》，北宋画家李公麟所作纸本白描淡彩（从真迹来看不是完全无彩，而是淡彩）卷轴，纵26.9厘米，横204.5厘米，画卷分五段，描绘的是西域进献给宋朝皇帝的五匹骏马和牵马奚官。
▲李公麟《五马图》局部
前四段均有黄庭坚注记，写明马的名字、年龄、尺寸、进贡时间、属于何厩，并跋称为李伯时（李公麟）所作。
其画墨色浓淡运用得当，线条优雅流畅，马匹与人物形态勾勒精准生动，马的肥瘦性情跃然纸上，为同题材中顶尖之作。自笔成之始，历来为藏家与名士所爱。明代就有不少它的摹本。
从文献资料上看，《五马图卷》曾经为南宋内府珍藏，元、明及清初时期，经柯九思、张霆发、宋荦等各家递藏；
乾隆年间转入清宫，乾隆作为“盖章狂魔”自然是在图卷上钤有多处印记。因此它数百年来一直流传有序，保存良好的名家名迹。
但可惜的是，上世纪20年代末，此图流至日本。
目前多方资料综合来看，《五马图卷》是在1930年被溥仪老师陈宝琛的外甥刘骧业偷运至日本，售予日本政经大佬末延道成。
1932年，末延道成去世。
1933年，日本政府已经将它定级为重要美术品，作为新藏画作，这速度是非常快了，但之后不久图卷就去向不明。被毁还是被切割之后另流他国，都不得而知。
▼末代皇帝溥仪
▼末延道成（1855-1932）
其实《五马图》一直以从清宫内府流入日本时的状态良好保存在日本，最后在近年由藏家捐赠予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并在年初东博的“颜真卿展”中正式公开展出。
能够看到疑似被毁的稀世名画重新现世，算是喜事，但本属于我国的国宝被溥仪等人为一己私利出卖到邻国，是极为遗憾的事。
李公麟，同时代与后世公认的宋画大家
宋代不仅单色釉瓷器技艺发展到巅峰，书画艺术也颇有所成。名画名家不胜枚举。而李公麟正是其中一位颇具特色的大家，被誉为白描之宗师。
▼李公麟像
李公麟（1049年-1106年），字伯时，舒州人（今安徽桐城），因桐城外有一龙眠山，其长居于此，又称龙眠居士或龙眠山人。
苏轼曾感叹，“龙眠胸中有千驷，不惟画肉兼画骨”，高度赞美了李公麟高超的白描技艺。
其鲜少粉黛修饰，淡毫轻墨，超逸潇洒的画风被称为“天下绝技”。
▲李公麟《五马图》局部
其绘画题材分为三类：鞍马题材、人物绘画、宗教题材；涉猎广泛，尤其擅长画马。
《宣和画谱》记载：
《五马图》就是因为李公麟极简、高超的白描的画技，五匹西域马，神貌无一雷同，勾勒之处各有特点，神韵悠长，在当时就已是“神物”。
根据本版释文介绍，五匹马的排序分别为：凤头騘、锦膊騘、好头赤、照夜白、满川花。
▲“凤头騘”，上有黄庭坚笔筏标注：右一匹，元祐元年十二月十六日左骐骥院收于阗国到进凤头骢，八岁，五尺四寸。
“凤头騘”的缰绳和人脸部有朱色点缀，马的鬃尾线条圆润，时起虚收，尤为自然，马蹄强劲有力，马旁的奚官尾西域贡使，须髯满腮，头上戴着四檐毡帽。
▲“照夜白”，上有黄庭坚笔筏标注：元祐三年闰月十九日，温溪心进照夜白。
“照夜白”，通体素白，眼神温顺，马尾与其它马相比更为弯曲蓬松。此图奚官为汉人，手持马绳位置偏上，马缰绳上染色鲜艳，十分抢眼。尽管马驯养有素，奚官举手投足无不显露严谨二字。
▲“锦膊騘”，上有黄庭坚笔筏标注：右一匹，元祐元年四月初三日左骐骥院收董毡进到锦膊騘，八岁四尺六寸。
“锦膊騘”，此马更为俊朗健硕，眼神佯装乖巧，落点处为前方牵绳的奚官，似乎在窥视奚官神情。
马身及牵马人西域贡使脸部有淡色渲染，马腿部、膝盖处、衣服及马缰颜色较重。奚官戴着尖头皮帽，身材瘦削，神态较为老成，有明显异域风。
▲“好头赤”，上有黄庭坚笔筏标注：右一匹，元祐二年十二月廿三日于左天驷监拣中秦马好头赤，九岁，四尺六寸。
“好头赤”为全卷唯一匹通体平涂上色的马，笔法圆劲有力，奚官为白描染墨状态。其目光深沉，较为老道；衣衫褴褛，袒胸露乳；左手执毛刷，右手牵着马绳，是一位地位较低贱的养马人。
其它人都是双手执绳，此奚官仅一手牵着，从其执马绳的状态来看，与马打交道已多年，经验丰富。
▼满川花，最后一匹马，有观点认为是后人补笔。
李公麟画完满川花不久，这匹马就死于非命。
好友黄庭坚评价，
五匹品类皆是马，无一神貌是相同。李公麟发挥其精湛的绘画技艺，淡墨起稿，重墨修正，在共性中找寻不同。
不仅通过马的腹背、臀、等线条刻画了神韵各异的五匹西域马，又以简单的白描手法勾画了五个状貌生动的奚官，人物精准，可以大致推测出其年龄、民族、身份。
▲黄庭坚的卷末题跋，宋四家的真迹何其难得，名家书法与名画结合更为佳话。
原文释文：
余尝评伯时人物似南朝诸谢中有边幅者，然中朝士大夫多叹息伯时当在台阁，仅为善画所累。
余告之曰：伯时丘壑中人，暂热之声名，傥来之轩冕，殊不汲汲也。殊不汲汲也。此马驵骏，颇似吾友张文潜笔力，瞿昙所为识鞭影者也。黄鲁直书。
《五马图卷》书画大家的跨界合作，代表了宋代书画的最高水平，此画数十年后复出能如此轰动，属意料之中。除在东博公开展出之外，高清印刷的大开本图录也已付印开始流通，之后有机会再详细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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