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母文庚子之年,九月廿四,母溘然仙逝,寿...
祭母文
庚子之年,九月廿四,母溘然仙逝,寿六十有六。不胜悲痛,行文以奠!
天道冥冥,严慈谢世,凄凄切切,仰天长叹,试问天公何意?天命耶?人祸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由我作,富自己求”、“我命不由天”,皆古人至理名言!曰:芸芸众生,天命难违,亦自作孽!家父母是也!
母生于赤贫之家,恰逢天灾,饥而无食,身体羸弱。外宽内郁,性热随意,慈善可亲,多交友而无友,常自怜自哀而不能自己。姊妹弟众多,劳作不断,不曾入学,眼望井口之天,心无点墨之水,是命也!
盖棺之时,方有评定。然禁宥于牢笼之数,几人可逃?有言曰:人未能无心,终为阴阳所缚,安得无数?但惟凡人有数;极善之人,数固拘他不定;极恶之人,数亦拘他不定。母乃凡人,人多言其善,然非极善之人,拘定于数,是命也!
外祖父兄于军中供职,曾数劝其弟来奔,然外祖母不舍其母而不成,其情可切,其事不明。曾外祖母寡而无子,两女已嫁,安土重迁,不舍其家,外祖母不舍其母而远走他乡,子不舍母情,此天命乎?人祸乎?天有命而人有情,此中原由不可名状!吾处其时,亦情重于事。儿女情长,为大事之人所弃,为我辈俗人之根基,是命也!
先后生母及弟妹而家愈贫,几不能养,外祖父兄无后,曾议过继吾母于其家,外祖母情深意切,亦未成行。然母不舍其孩,天经地义也,无可评定!有因有果,故有余身,亦是命数!一条成行,无今日之言矣!后人阅前人之事,论其事,评其行,定其果,尊其实,方有今日,此亦命数。大凡改命,皆非常人!
母廿七婚于父,父友屡提携,父母亦不舍我兄弟二人,未曾抛家弃子于事业,勤于耕耘,温饱有余,终生为钱所困,命数因此而定,有病而不敢医,为疾病所害而逝。是命也,亦自作孽!
父母慈爱,儿孙贤孝,其乐融融,欣欣向荣,为天公所妒。儿孙方驶正途,父母先后逝世,无奈无语!天公何其残暴,不仁不义,致我兄弟于何地?天命乎?自作孽乎?父母之恙,不曾有察,谁人之过?父母也,子女也!
母于我如风如月,风已逝,月常在,人已去,情永存!忆往昔历历岁月,泪不自禁。
吾年幼时,方懵懂,醒来母未在,蹬足不止,啕啕大哭,母于水边闻之,抛却所浣衣物,至家揽吾入怀,温暖莫过于此,而今再无臂膀矣!
及至年少时,母曾与人相约赶集,辛时未归,吾思念不敢语,几欲落泪,度日如年,坐立不安,徘徊于村口,举目张望。及母现,心花怒放,手舞足蹈,迎其至家,绕母三遭亦不歇,父笑而曰:“未见赶集之久也,大抵沽街至家哉!”父母之言不闻,父母之家不在矣!
吾于镇上高中求学,三叔母念吾家贫,携母至校旁干洗店务工,母唯一外出劳作,一元每件,倍感珍惜。店家不仁,予母之衣,皆屠夫剃匠之属,污血纳垢,几不能视,霉气熏鼻,闻之欲呕。母不曾言,所得之财俱为吾生活开支需度。吾曾探视一次,血脉偾张,劝母勿做,不行。退而劝母胡乱交差,母敛笑曰:“为人但凭良心,别人待吾若何不论,不眛良心,汝为事亦如此。”言犹在耳,音容已逝!
父母有知,梦中相会,教儿自强,远扬祖宗之德,尽改父母之愆,开造儿家之福。百年之后,报父母于无悔矣!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