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留不下,我们就完了”
皇上,让琳琅进宫来吧。
臣妾不能再侍奉皇上,
就让妹妹代替臣妾吧!
文/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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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和丈母娘相比,我爹好可怜
孩子到来,许平和于翠巧想到的是希望,但沈砚君想到的,是孕吐和倦怠、是无精打采、是自己的时间和精力都会被分去很大一部分。
她本能地,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可耐不住好奇心和于翠巧劝说,咕噜咕噜灌下去几杯水后,清清楚楚看到了两道杠。
她蹲在卫生间里发呆,心头翻涌着万种情绪,心酸和悲伤都有。自然,也有些隐隐约约的欢喜与激动。
背过母亲,她老老实实将结果和盘托出:“对,有了,两道杠。”
“太好了!太好了!大嫂,你肯定能生个儿子,为许家继承香火!”
于翠巧拉着沈砚君的手,翻来覆去念叨这几句话。那神态和动作,竟活脱脱是个年轻的婆婆样。
在她的认知里,怀孕是大喜事,可以取悦于夫家,完成生而为女人的最至关紧要的任务。
沈砚君苦笑一下,把妯娌的手轻轻掰开,眼神往病房那头扫了扫:“我妈这样,我能要孩子吗?”
“为什么不能?是你生,又不是你妈生!”
前半句话讶异,后半句话理直气壮。
“你怀你的孕,婶儿治婶儿的病,各自努力,共同向前!”
于翠巧认为,这不存在任何冲突。沈砚君的担心,完全是多虑,“咱们这么多人呢,还怕照顾不好一个孕妇一个病人吗?”
她没读过多少书,习惯被命运推着往前走,无论结婚还是生育,都没有太多规划和打算。心中只有个朴素理念,总是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相比之下,沈砚君看得多、懂得多、想得也就更多。
就算是母亲没有生病,她也会反复思量,将自己和许平的各项条件掰开细看,一遍遍发出灵魂拷问:我们,真的有资格做父母吗?
许平热情洋溢,沈砚君却泼下一盆冷水。
那天回到家,她跟丈夫商量,打算做掉这个孩子。
“现在,我妈癌症复发,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孕育孩子。第一我心情不好,第二我没办法照顾好我妈。许平,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不能。”
许平言简意赅地摇着头,“这是一条生命,还是我跟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不要他?”
“我不是不要,我想换个时机。等我妈好一些,等我做好准备。如果孩子跟我们有缘,一定会再找来的。”
沈砚君用恳求的目光盯住丈夫,眼里泪光盈盈,“以后咱们还会有的,好不好?先让我安安心心照顾妈妈。”
许平摇着头,把手微微一举,做出个半投降的姿态来。
他不想跟妻子吵架。
怀孕初期,沈砚君情绪不稳。准爸爸许平已经开始操心,唯恐一个不慎,就会伤了准妈妈和胎儿。
“这样吧,咱们先不谈这个话题,各自冷静冷静。好吗?对了,你想吃点什么?”
他将话题一转,便又一头扎进厨房,查了半天资料,吭哧吭哧弄出两菜一汤来。可沈砚君还是蔫蔫的,勉强吃了几粒米饭,又跑进卫生间干呕一阵,就怏怏回房睡了。
许平却睡不着了。
他在客厅来回踱步,手机紧捏在掌心,有个念头在心中来回乱窜,却不知该不该付诸实际。
沈砚君怀孕的消息,暂时还没传出去。
眼下只有夫妻俩和于翠巧知晓。沈砚君的意思,是要尘埃落定做出决策,才能向亲朋好友公布。
当然,如果孩子没了,那就理所应当地,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如果白慧知道孩子存在呢?
许平知道,丈母娘盼着抱孙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若将消息透露给她,想必老人家会欣喜若狂,不顾一切地阻止女儿堕胎吧。
尤其,女儿是为照顾母亲而堕胎。
可若是来这么一出,只怕沈砚君的怒气会愈发深重。好不容易缓和的夫妻关系,也可能再次跌落谷底。
正因为如此,许平才犹豫不决。
渐渐的,夜深了。
小区已沉寂下去,灯火一盏接一盏熄灭,只偶尔能听见些隐隐约约的婴儿啼哭。
不知那是谁家的孩子。
想到这里,许平心中立刻柔情满满,不由往对面楼望了望,心中又开始想象那个未出世的小宝贝。
想着想着,眼皮便有点酸。
忽然把心一横,义无反顾拨通了白慧的电话,然后压着声音,把事情简略说明了一番:“妈,这么晚打扰你实在有些不应该。可是我没办法,妈……”
说着说着,这三尺男儿竟有些哽咽:“妈,我都三十好几了,我很想有个孩子。你可不可以,劝劝君君。我保证,绝不会耽误你的治疗。”
白慧没插嘴,一直安安静静听着女婿诉苦。
但心中已起起伏伏激荡过无数回,握住手机的手,也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泪水也不知不觉盈满眼眶。
这一天,她等待很久了。
本以为,外孙遥遥无期,自己只能抱着遗憾离开。天可怜见,孩子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姗姗而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女婿道:“许平,你别担心,我来说她。这个孩子,一定要留住!”
当沈砚君从睡梦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母亲白慧。
她疑心自己是在做梦,把眼睛揉了揉,忽然惊喜交加:“妈,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
嘴巴猛的踩了急刹车。
睡梦里带出来的一点懵,已经尽数褪去。她忽然发现事情不对劲,因为此时,母亲本该在医院。
忽然出现在自己家,必定是发生了某件大事。
沈砚君的脑子转得飞快,立刻就联想到了那一层,右手不知不觉抚向腹部,眼睛却望许平那头瞧。
许平心虚,自顾自将头扭向一旁,不肯接受妻子的目光鞭笞。
白清率先发声,尖着嗓门发问:“君君,你是怎么想的?竟然要打掉孩子,你也忍心?那是一条命,是你的孩子!”
沈艳君伸手抓了抓头大,忽然对大姨的声音厌恶至极。
白慧却慈爱地望着女儿,温柔地替她理一理头发,眼中满是柔情:“时间真快,我的女儿,竟然也要坐妈妈了。你不知道,妈妈心里有多高兴。”
她神情安详,脸上覆着一层柔和光芒。前几天的颓丧和痛苦,已经一扫而空。
这不是装出来的。
这是欢喜由内而外溢出来,是对新生命的由衷渴望。那种渴望,似乎又催生出了白慧自身的求生欲,令她从消极中完全挣脱出来。
沈砚君愣住。
怀孕一事,她想到的是自己费神费力,却从不曾想过,这会对母亲产生积极影响。
“妈,怀了它,我就不能贴身照顾你了。我原本想好了,请个长假,好好陪你。”
她的声音也柔和许多,慢慢将脸贴在母亲怀里。
白慧依然是微笑:“你要做妈妈了,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振奋。”
局面发生了微妙变化。
三代人,两个母亲,似乎达成了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和解。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
婉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