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视野》ll【散文·小说合集】ll总第150期

本期制作:孟新龙

收藏一枚落叶(散文)

文/张训华(湖南)

总以为,站在原地不动,一个人厮守就可以留得住时光。当风起,花落,秋叶轻舞至天涯,才发现,秋的脚步已渐行渐远渐无踪。

不知疲倦的雨,疏疏密密地下,让这个微凉的秋天有一丝冬的寒冷。沏一壶清茗,捧一卷书香,在这细雨敲窗的秋夜,静静地,邂逅一段时光。

极喜欢这样的恬静与安暖。“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在柳永的诗词里,深秋的苍凉与清远交相辉映,别有一番情致。细雨纷飞的时节,雨打芭蕉,绿肥红瘦,似乎聆听到岁月之外的袅袅清音。“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丝丝缕缕的惆怅在斜风细雨里,“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在文人的笔下,秋风、秋雨总是缠绵煽情的,一旦沾染上离愁,犹如蚕丝,剪不断理还乱,淡淡地萦绕在视野所及之处,又猝不及防地在你心间安营扎寨,由不得你拒绝。

伫立在雨中的秋,多了一份清雅与妩媚,绿的更绿,红的盈盈欲滴,黑白黛青的凝重更显古朴与庄严,有着一种经年的沧桑与孤独。在“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的凝望里,“凭阑悄悄,目送秋光”,听柳词里“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的寂寞低吟,这深秋的雨季,频添了几许萧瑟与凄凉。捧一卷诗书,在窗外淅淅沥沥的轻音乐里,穿越时空的浩淼银河,与散落在天涯的另一个自己相逢,那份植入灵魂的暖让这个清冷的秋夜如沐春风,如此妥帖又如此安稳。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走遍世界,也不过是为了找到一条走回内心的路。

季节是光阴里最忠实的尺子,冷静地丈量着时间的长短厚薄,冷暖温寒。时光如水,总是无言。正如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在最不经意的离别里,以渐行渐远的背影隔断所有,让你在这样一个萧索落寞的雨季,让回忆湿了眼眶。那些曾经哭过的青春,笑过的年华,岁月里的跌跌撞撞,一场又一场地离开,熟悉的,陌生的,曾走近又走远的,如绝版影片的回放。如此怀念,一丝光亮,一抹伤痕,一些荼蘼,荒芜与成长。花开花谢都是风景,它的烂漫,或是它的凋零,只是一个过程。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我们一路走,一路丢失,一路得到,却再也找不回那些最纯粹的东西。时光随着四季变更不停地流逝,我们能够挽留的,只有光阴的片言只语。也许,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做两件事:怀念或者寻找,那些我们失去的美好。就让那些心情,那些花开的痕迹,一波三折后,老去。在咫尺天涯的零落里,是谁把光阴剪成了烟花,一瞬间,看尽繁华……

收藏落叶,也收藏秋风,收藏秋日走过的痕迹。只想用这些不成体统的文字,书写属于我的山河岁月,让这个即将走远,来不及告别的秋成为某年某月尘封记忆里的一抹微光,明媚未知旅程里偶尔阴暗晦涩的日子。它会告诉我,秋曾来过,它进驻过我的生命,融入过我的血液,而我也会收获,秋的果实与色彩。

我依然,站在季节的路口,在最后一枚落叶缱绻,最后一缕秋风飞扬的背景里,为你守候。岁月静好,很想和你就这样一起安然老去,不紧不慢,不慌不忙。那些小幸福,我认真,你随意。

作者简介:张训华,湖南岳阳湘阴人,岳阳市作协会员,岳阳市诗歌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北极光》《大别山》《诗中国》《四川人文》《岳阳文学》等刊物。

那对小夫妻(小说)

文/张金梅

不知什么时候隔壁搬来了一对小夫妻,三十多岁。夫妻俩没有正当职业,是为了孩子读书从乡下搬来,租房住在我家隔壁的。

每天上下班路过他们家门前,常见那小媳妇站在门前忽颤着两条赤裸的细长腿嗑瓜子,或者是腋下夹一瓶矿泉水,手掌心端一袋干脆面“刺啦刺啦”地吃。见了我,那小媳妇微微一笑,操着浓重的南山口音问:“上班去呀?”我点头回答:“是!”慢慢地我们便熟识了,偶尔下班回来也要在他们家门前站立片刻,聊一聊。从那小媳妇口里得知他们是南山人,孩子八岁,在城里的一所私立学校读书,住宿。他们小两口闲着没事干,偶尔也在村里打打麻;丈夫手艺更多,打扑克、推牌九样样精通。并说等有了合适的工作就去打工。

回家后,我边干活边想着那小媳妇说的话,不由感叹道:“唉!出门在外不容易,租人家一间小南房一个月就一百块,日子艰辛着哪!”可是后来我发现这小两口从来不做饭。搬来半年多了,没见过烟囱冒过烟,也未闻到过一回煮饭菜的香味,不过偶尔会缥缥缈缈地飘过几缕康师傅方便面的味道。后来才知道这小两口天天在外边吃,早上油条、豆浆或饸饹淤粉,中午小饭店要上一两个炒菜,两碗米饭,夫妻俩一人一个啤酒。吃饱喝足之后骑着摩托车飞一般回来,小媳妇搂着男人的腰又是捶打又是撒娇,要么回家蒙头大睡,要么直奔麻将馆,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家。晚上,丈夫门口一碗刀削面,小媳妇减肥,几个水果、一袋干脆面了事,听着这样的日子也滋润。

那天我在门前哄孩子,那小媳妇见了我主动上前极其愤懑地说:“浪他X那个X的,典球大点儿个小南房,一个月一百多块,个个月清房钱,一天也不能拖欠。犯他X那XX病!”我心里一阵诧异: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媳妇,说话怎么这么不文明,你住人家的房,人家收你房租,天经地义,也是两厢情愿,发什么牢骚呀?不愿住可以走人,骂大街可不对呀。

等那小媳妇骂完了人,我提议说:“王庄村里边有一处小院子,房是旧了点,但价钱较便宜,你不妨去问问,合适的话买下来,既省了租房钱,也不用再寄人篱下,好歹有了自己的家,心里也踏实。”谁知那小媳妇一甩长头发,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哎!甭说小破平房,五檩四挂、五脊六兽、砖包到顶的大正房我也不买,硬叫那平房住草鸡了,掏灰挖火的。要买就买框架的,高层的,带电梯的楼房,砖混的也不买,我怕地震砸死了!”“哦!原来如此!”我赶紧打住嘴连连点头称是,后悔自己多嘴。幸亏是在街上,如果在自家院子里,非掌自己几个嘴巴不可,多什么事呀!

春天来了,小媳妇的婆婆托人捎下来十多只小鸡仔,毛绒绒的,很是可爱,说让小媳妇养着等到冬天小公鸡长大了,杀了吃肉,小母鸡留着下蛋,给小孙子吃鸡蛋。我家孩子听到隔壁小鸡的叫声,拉着我的手要我带他去看鸡。一进院子,那小媳妇从南房出来了,只穿一件小吊带背心,肚脐眼黑溜溜外翻着,像鳄鱼眼似的,恶心而无神,很是雷人。她嘴里吸吸溜溜地吃着辣条,一见我,从手里拎着的辣条袋里拉了一张辣片就要往我们孩子嘴里塞。我赶紧摆摆手说:“刚吃过饭,别给他!”那群小鸡被一只大筛子扣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兴许是饿了。我对小媳妇说:“我家有葵花秆,你围一片篱笆,让它们多出来活动,那样小鸡才会长得快。”那小媳妇抓一把方便面掀起筛子扔给了小鸡,从腋下拿出一瓶农夫山泉一仰脖子咕嘟嘟喝了个痛快,狼眉怪眼地骂将开来:“X断他X那腰的,你看看我那个‘好’婆婆,她还以为我在城里飘云呢,过海呢?叫我喂小鸡?我还等着别人侍候呢。明儿我就叫大班车把那群黄嘴岔叫差鬼捎回南山。叫我喂小鸡?爹给你提夜壶呀,X他X!”说着一脚把个小筛子踢飞,正好砸在对面那三只叠罗汉的铁皮桶上,水桶“哐当”直响,满院翻滚。一群小鸡吓得满院飞蹿。我家孩子冷不丁受此惊吓,噔噔噔跑出街门外,探头探脑地张望着,不敢回来。哎呀呀,年轻人就是火气大,就为这么点小事骂了个贼七盗八,日娘谴祖,值得吗?我佯装追孩子,赶紧拍屁股走人了。这会儿的媳妇呀!厉害。

忽一日那小媳妇趴在墙头上喊我:“张老师!”我出去一看便问有什么事。那小媳妇趴在墙头上吮吸了根老冰棍看见了我,“哈哈哈”笑了个没气,好一会儿才神神秘秘地说:“听说你们学校用代课老师呢,你给说说,我闲得没事干,去你们学校代几天课,也跟老师们学习学习。天天舞厅跳舞也没意思,打麻将尽输。”我不好意思地说:“是缺个语文老师,你是啥学校毕业,我得向校长交待清楚呀!”“初中没毕业,就跟俺四姨夫坐拉煤车跑河北。我念书一窍不通,天天趴桌上睡大觉。千万记住,给问问,咱也过过当老师的瘾。”“哎呀!当老师可不比干别的活,误人子弟可是大事。”我郑重其事地说。“哎,看住打不出人命就行,咱莫非还不会个大小多少、长儿短儿的呀?俺们村的老师天天引孩子们大野地捉蚂蚱,好赖没有个标准。”听着那小媳妇滔滔不绝的演说,我无言以对。“哎!对了,我们学校门口那个刀削面馆贴着招工启事,月工资一千元,你不妨到那看看?”我用商量的口气说。那小媳妇从墙头上抓起一块水泥片“吧唧”一声扔下墙头:“一千块钱,我尿他个跟头,宾馆里当技师一年七八万!”“技师是什么呀?”我越发好奇,“比工程师挣得还多!”“就是专门侍候男的,按摩呀,推拿呀!跟你说你也不懂。”“我懂,我懂,你说通俗点我就懂了,那是妓女,也叫三陪!”我愤愤地回敬了一句,恶心得想吐。我返身回了家,那小媳妇也从墙头上矮了下去。我在心里暗骂道:“什么东西,乌七八糟,当妓女也得有模有样,就你那张吊死鬼的脸,难上岗!”

真正的冬天来临了,天冷得要命。我们一家人正在吃晚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小媳妇提了个水壶跑了进来:“提点儿水!”“你家停水了?”我问。“水管冻裂了,水瓮里的冰菜刀劈半天也劈不开,孩子生病请假回来了,烧点开水,给他吃药。”“还没生火炉呢?这可要冻坏人的。”我大惊小怪地说。“炭还没买呢,黑龙画虎的,我不想生那个火炉,反正我们白天也不在家,晚上回来有电褥子,开一会儿电暖器,多盖点儿,也不太冷。”“一切都用电比烧炉子还费钱呢,赶快买煤吧!”我捡了一簸箕煤块端着说,“先让孩子来我们家暖和暖和,你回去把炉子烧旺了,再接孩子回去!”“不用,不用,孩子吃完药,我们骑摩托下城吃排骨去,给孩子改善改善。”说完那小媳妇提着满满一壶水“吱吱扭扭”地唱着走出了院子。孩子病了,还敢满大街溜达,年轻的母亲多不懂事呀!

有一天,邻居老张开玩笑问那对小夫妻:“这一对儿人可有福气,啥活儿也不干,天天吃好的,穿好的,神仙的日子,从哪儿来的钱,咱们也取取经。”那后生弹了弹夹在手中的软中华的烟灰慢条斯理地说:“放心哇,老天爷饿不死没眼的家雀,小鸡不尿尿,也有自己的道道。谁的钱不能花?爹娘的钱能花,赢的钱也能花,赢不了,借高利贷也要花,只挣不花是球冷。”小后生的一番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面面相觑。老张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那样不长久,掏咱的腰包,花咱自己,喝糊糊就咸菜咱心里踏实。听说李庄有人往出租地,一亩地才十来块钱的租金,你年轻轻的,租上个四五亩,小两口一种,吃啥有啥,还能粜粮挣钱。这会儿的粮价又高,一斤小米四块半。这会儿的世道,只要弯倒腰,卖力气受,就没穷人。”那小后生一努嘴呸一声把那中华烟蒂唾了个大老远,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大伯看我就是个种地的材料,那一年能挣几个钱?受一天回来土眉呛眼的,洗个桑拿又得花多少?我一天打三场麻将不赢个三百五百的?”“就是,俺们小平头爱干净!”那小媳妇馋忽撩撩的,从后面一把揽住她汉子的脖子扳了个倒仰气。人们笑得前仰后合:“看看那小媳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把男人摁把住了。”小媳妇胳肘窝圪夹着她男人的头更来劲了:“他更不要X脸,对着他爹还敢拧我的屁股!”啊呀呀,人说深山出凤凰,这年头可是深山里头出活宝呀!

进入腊月就没有见到那对小夫妻。后来听人说整个腊月这小两口东躲西藏,不敢回家,因为放高利贷的人一直在找他们要钱。腊月二十八那天小两口在小吃店吃饭,被债主逮了个正着,不问青红皂白一砖头把个小后生闷倒在地,折掉门牙两颗,然后皮裤带蘸泔水一顿猛抽,活生生把个小后生打成了一条红龙。小媳妇不识时务上前理论,被那债主一拳头触了个乌眼青,簸箕大的巴掌左右开弓瞬间打成了个狸猫道西瓜。

后来,再后来也没有见到那对小夫妻。“勤劳一日,可得一夜安眠;勤劳一生,可得幸福长眠”啊,但愿他们能从头来过,好好生活!

作者简介:张金梅,女,1969年3月出生于山西省大同市灵丘县史庄乡西口头村。1990年毕业于山西省浑源师范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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