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张楚的几个普遍误解
在网上看到不少关于张楚的评论,虽然很高兴看到人们对他的音乐才华是普遍认同的,但也发现很多人其实只是人云亦云,把喜欢张楚作为标榜自己的手段。有一些关于张楚的观点有明显偏差,但仍然被大家到处传播,几乎成了定论。看得多了,不禁手痒,于是决定将它们一并列举,辩驳如下:
1. 张楚唱歌“缺乏技巧”。
持此观点的人把演唱技巧这个概念看得比较狭义。首先不应该把唱摇滚的技巧与美声,流行或者民族用同一个标准衡量。其二,张楚是纯创作歌手,因而应该与以唱功为本的非创作歌手划分开来。
纵观华语摇滚歌坛,张楚的唱功应该说是相当突出。从“姐姐”,“造飞机的工厂”,“光明大道”等歌中可见他的音域甚为可观。尤其不易的是他的高音既不尖,不虚也不飘,而且相当有爆发力。此外他的音质独特而又富有变化,可硬可软(对比“社会主义好”与“赵小姐”),有时好象童声未失一样清澈(“走吧”,“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有时又显示出饱经风霜般的沙哑(“苍蝇”)。“西出阳关”,“结婚”这些歌中他的膛音和底气都令人诧异,摇滚人中没有别人能唱出这种苍凉,那声音听起来好象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感觉。
张楚对节奏和旋律的掌握更是高人一筹,常常能在走调的边缘高吟低叹,在纷乱的鼓点中凭直觉找到内在的韵律,例如“厕所和床”,“我的睫毛都快被吹掉了”,等。
2. 张楚是民谣歌手,被错划为摇滚歌手
说这句话的应该是没听过<造飞机的工厂>的人,那张专辑里没有一首能称为民谣的歌。即使对音乐涉猎不广的人也不至于把“动物园”,“棉花”,“老张”这些歌误归为民谣吧。
其实自“将将将”起张楚就已经是相当纯正的摇滚歌手,就算非要扯上民谣,也应该称之为受民谣影响的摇滚。他的三张专辑中只有<孤独的人是可耻的>风格比较接近民谣,而即使这张中也有“苍蝇”那种蓝调曲目,或者“厕所和床”的另类风格。<造飞机的工厂>及以后的作品则更明显转向实验,电子等其它摇滚分支。
3. 张楚是“录音棚歌手”,不擅现场
很多人似乎认为摇滚的现场就应该乌烟瘴气,长发乱甩,歌手满场奔跑,乐手呲牙咧嘴,摧毁乐器等等。而张楚既没有奇装异服,也没有蹦来蹦去,虽然他会弹吉它,但也从不拿来“炫”给那些不懂乐器的歌迷们看。他现场忘词的事总是被歌迷们抓住不放。其实这太常见了,即使欧美老牌摇滚歌手也不乏现场忘词的。其实摇滚现场最重要的是观众的心态和氛围,如果这两样不行就算实力再强的歌手也发挥不好。但恰恰是,很多中国摇迷比较主观,不怎么尊重歌手本人的意愿或者艺术追求。每人只想听到自己想听的,看到自己想看的,不然就嘘声四起(如工体的张楚),甚至
破口大骂(如草原音乐节上的窦唯)。这对真正的音乐人来说是一种伤害和侮辱。
在94红勘,旅游卫视,还有姜昕演唱会,甚至这次搜狐赈灾,我看到了不同时期的张楚出色的现场发挥,因此对他的现场水平更无怀疑。
4. 张楚在“姐姐”和“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之后江郎才尽,十多年来没什么好作品
张楚确实不是很高产的创作人,但如果把作品的平均质量考虑进来,他的“综合创作指标”绝对在华语音乐圈名列前茅。这不只包括他自己专辑里的歌曲,还包括他历年来偶尔送给别人的歌或者收在其他合集里的作品,比如“欲望号街车”,“认识了”,“这么大”,“我的睫毛都快被吹掉了”,“变行记”,等等,无不令人击节。
更重要的是,他的音乐风格一直在演变。从第一张专辑起,到最新的“向日葵”,无论从音乐或者歌词角度,都没有给人任何重复乏味的感觉。相对来说,窦唯与“不一定”的一至十系列中玩的爵士融和虽然对中国听众来说比较新奇,本人听来倒是颇有雷同之嫌。
英国的Peter Gabriel最后两张专辑<Us>和<Up>之间相隔十年,丝毫无伤他摇滚怪才的盛名,张楚也一样。
6. 张楚的歌代表农民和小人物,有点“土气”。
就象张楚的歌不是专门写给愤青或者小资或者学生的,他的歌也不单代表农民或者小人物。实际上,虽然他可能确实对农民和田园生活有一种情结或者向往,但真正的农民是听不懂也不会欣赏他的歌的。还有人知道他来自西安就想当然的把他与“西北风”,“乡土”什么的联系起来。候牧人当年就犯了这个错误,雇了一批民族和通俗唱法的歌手把张楚的歌当“西北风”唱,结果把那张专辑糟蹋了一多半。说起来,“楚式唱腔”应该算很“洋气”的一种唱法。把语言本身的音调结合到旋律中,这在中文歌曲中很罕见,在世界音乐中则有牙买加的“雷鬼”一派。总之张楚的音乐其实很多元化,不是“姐姐”中一个“嘎”字或者前奏那段笛子就能涵盖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