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经方五味之大小泻肝汤释义
张机医学书友会 今天
木位之主,其泻以酸,其补以辛;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适其性而衰之
火位之主,其泻以苦(原作甘),其补以咸;心苦缓,急食酸以收
土位之主,其泻以辛(原作苦),其补以甘;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
金位之主,其泻以咸(原作辛),其补以酸;肺苦气上逆,急食辛以散之,开腠理以通气也
水位之主,其泻以甘(原作咸),其补以苦。肾苦燥,急食咸以润之,至津液生也
上述论述在内经中有传抄错误,对比《辅行诀》当以《辅行诀》为准:
《外经微言》“天老问曰:燥从热发,风从燥起,埃从风生,雨从湿注,热从寒来,其故何欤?岐伯曰:五行各有胜,亦各有制也。制之太过则受制者应之,反从其化也。所以热之极者,燥必随之,此金之从火也。燥之极者,风必随之,此木之从金也。风之极者,尘霾随之,此土之从木也。湿蒸之极者,霖雨随之,此水之从土也。阴寒之极者,雷电随之,此火之从水也。乃承制相从之理,何足异乎。天老曰:何道而使之不从乎?岐伯曰:从火者润其金乎;从金者抒其木乎;从木者培其土乎;从土者导其水乎;从水者助其火乎。毋不足、毋有余,得其平而不从矣。天老曰:润其金而金仍从火,抒其木而木仍从金,培其土而土仍从木,导其水而水仍从土,助其火而火仍从水,奈何?歧伯曰:此阴阳之己变,水火之已漓,非药石针灸之可疗也”
其实,上述五味治法就是《六微旨大论》里对主气的描述
厥阴之位即木位也,上有木气治之则为亢害也,为木太过也,乃肝苦急也,土从木化也,乃急食甘化培其土也。木气之下金气承之,即风从燥起也,乃用酸金泻也。
上述理论俱出自《黄帝外经》中,关于正五味的治疗原则正是伊尹论述汤液经法的根本。古书记载“殷商伊尹以元圣之才,仰观天文,俯察地理,远求诸物,近求诸身,撰用《神农本草》《桐君采药录》,准次阴阳之道,参伍之变,错综其事,引而伸之,触类以专之,化为《汤液经法》”,但是伊尹如何化出汤液经法千年来无人明述,今天我根据上述的论述复原再现其理法,为了让大家理解方便,做如下表格示意之:
所谓“阴阳之道,参伍之变,错综其事,引而伸之,触类以专之”者,取纳音五行配河图五行也,金丹大道也,阴阳互根互济也,以此建立的补泻化之五味用法才是“正其五味”也,五脏因六气的变乱才能扶正也。五音六律生万物,五音生五行(参见置顶文章)五行之用在纳音,其用以金木合并,水火既济为法也,故而肝木用辛金,心火用咸水,其他由此可类推也。黄帝内经包含针石草药诸种治法的体系完整建立当在殷商之后。中医草药五味之治源于五运六气之理岂不明乎!
上述理法被道家茅山派开派祖师陶弘景浓缩在《汤液经法图》中:
注意,今人往往认为“图中体味、用味相合产生化味”是类同西方的化学反应并因此兴奋不已,其实是对五角图的误解,也是对五行的误解,更是国人崇洋媚外的心态反应,似乎与西方科学搭上勾就能为中医正名似的。东方玄学只有五行生克制化,没有化学之说。其实原抄本中注为“化苦,化甘”等不合经意,今改正为“苦化,甘化”等以更符合医理也。
陶弘景曰“此图乃《汤液经法》尽要之妙,学者能谙于此,医道毕矣。”组方的君臣佐使之制在内经中有论述:
帝曰:气有多少,病有盛衰,治有缓急,方有大小,愿闻其约奈何?
岐伯曰:气有高下,病有远近,证有中外,治有轻重,适其至所为故也。
大要也,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偶之制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君二臣六,偶之制也。
故曰:近者奇之,远者偶之;汗者不以奇,下者不以偶;补上治上制以缓,补下治下制以急;急则气味厚,缓则气味薄,适其至所,此之谓也。
病所远而中道气味之者,贪而过之,无越其制度也。是故平气之道,近而奇偶,制小其服也;远而奇偶,制大其服也;大则数少,小则数多,多则九之,少则二之。(可见经方味数多不过九味,少不下二味,当今时方动辄十几味实乃未得古圣之传,中医组方乃精兵强将特种作战,一击毙命也,非打群架也)
奇之不去则偶之,是谓重方;偶之不去则反佐以取之,所谓寒热温凉反从其病也。
于《辅行诀》更是把上述奇偶之制,孰多孰少制度具体化,定五味之君主:
味辛皆属木,桂为之主,椒为火,姜为土,细辛为金,附子为水。
味咸皆属火,旋覆[花]为之主,大黄为木,泽泻为土,厚朴为金,硝石为水。
味甘皆属土,人参为之主,甘草为木,大枣为火,麦冬为金,茯苓为水。
味酸皆属金,五味[子]为之主,枳实为木,豉为火,芍药为土,薯蓣为水。
味苦皆属水,地黄为之主,黄芩为木,黄连为火,白术为土,竹叶为金。
此二十五味,为诸药之精,多疗诸五脏六腑内损诸病,学者当深契焉。
经云:“主于补泻者为君,数量同于君而非主故为臣,从于佐监者为佐使。”
例如
小泻肝汤
枳实三两 芍药三两 生姜三两
枳实芍药味酸,生姜味辛。根据《辅行诀》组方原则,味辛属肝,为补;味酸属肺,为泻。
严格两泻一补三味药成方的格局,其余四脏方同此。此“近者奇之,制大其服也”“大则数少”。三味药乃奇之制也。君二臣一还是君一臣二?此方无主味,故而我认为是君二臣一,生姜三两为奇数少。
小补肝汤
桂枝三两 干姜三两 五味子三两 大枣十二枚
干姜桂枝味辛,五味子味酸,大枣味甘。根据《辅行诀》组方原则,味辛属肝,为补;味酸属肺,为泻。
严格两补一泻加一味,四味药成方的格局,其余四脏方同此。此“远者偶之,制小其服也”“小则数多”此方桂枝为主君,干姜为臣,五味子乃主酸也是君,有二君二臣,偶之制也,大枣数远多于君数且数取偶数。
大泻肝汤
枳实(酸)熬芍药(酸)甘草(甘)炙各三两黄芩(苦)大黄(咸)生姜(辛)切各一两
枳实芍药二君,甘草一臣,奇之制也。“近者奇之,制大其服也”“大则数少”佐使取奇数一。
第一方,小泻肝汤
主肝实,两胁下痛,痛引少腹,迫急者。
枳实 熬,芍药,生姜,各三两。以清浆水三升煮取一升,顿服。不差,更作服。
肝实,则泻之。按照五行颠倒诀,肝德在散,补之以辛,泻之以酸。然必合于药证与方证乃为正的。
枳实味酸,芍药味酸。二味酸以泻肝。泻中必有补,生姜之辛以补之,并引二味入肝中。
药取三味,是三八之数,少阴之数,三八为泻。四九为补。二七为补,一六为泻。这是河图补泻规律的经法法则。四九为老阳,三八为少阴,二七为少阳,一六为老阴。五十居中。
故凡小泻之方,用三味。小补之方,用四味。
这是基本程式。但是在实际运用上,依临床具体见证而灵活变化。
数不可无,亦不可拘。数中有术,术中亦有数。这是药味一层。然后是药证。
胁下痛,是枳实证。腹痛,是芍药证。
胁下痛引少腹,是枳实与芍药合证。
这个迫急是一般的,不是很急,所以用芍药。没有用甘草。若是迫急无奈时,则必有甘草。这是经法的法则之一。是经法的规范表述式。
方中省略了一个证候,就是干呕。
这个省略的证,可以出现,即使不出现,也要用此方。这是生姜证。一般标准的用语是“呕”用生姜,“干呕”是用干姜。这只是用药的一般表态式。
若胁下痛引少腹,干呕吐涎沫,则枳实芍药干姜汤主之。
这时就不能再套用生姜了。
所以,经法只是示例,不是固定的公式。
经方是可以加减变化的。但是,必须是按照经方的法则去加减变化。否则有害无益。如果没有少腹痛,而是咳逆上气。去芍药,加五味子。枳实干姜五味子汤主之。枳实五味,是二酸药,干姜是一辛药。仍然是二泻一补的结构。还是小泻肝汤。所以,小泻肝汤的变化,是一个方族。不是就那么一个方子。那只是示范,有代表意义的一个。
如果从方证的维度上来看,整个汤液经法体系自始至终无不贯穿这一思想。
经方如同楷书一样,法则森严。而时方则如行书或草书,可以任意挥洒,可以充分地表达作者的思想感情。形成自己的风格。法则的法度森严,决定了使用上的要求的严格。一个地方不审慎,“违法”了,就可能愤事。所以近年书法大赛中写楷书的人很少,就是楷书写得稍有一点不合“规矩”或“法则”,就马上被人看出来。不能入选。而其它的书法作品则可以掩丑。经方与时方,有类于此。
第三个方面是药量。三味药都是三两,等量。古法药量,一般以三两为正,半夏以半升为正,麦冬以一升为正。
三两取生数,三为生气五为死。治病是为了让人活命,不是要把人治死的。所以不用五两为正。三居东方,生气之所。古之吐纳之法,多取三数,向东方,服紫霞法等。这是数的技术,简称数术。
生姜这味药,做为使药。它能使经脉中的水气或液态物质横向,由脉管壁向外发散。由管道内通过管道壁渗透到外面。所以,凡脉细者,绝不可以用生姜。仲景经法,凡用生姜之方,绝无脉细者。脉中的成份都跑到外面去了。脉会更细。例如,当归四逆汤中,就去掉了生姜。临床上有人随手就加了生姜。加的量小还问题不大。加的多了。到三两的标准量了。就坏事了。为什么呢?因为当归四逆汤,是以当归为君。当归与桂枝相遇时,当归有一种力量,能把桂枝牵引到厥阴区域来。
当归的量与桂枝量相等时,就可以发挥这个作用。而一旦当归量少于桂枝。就牵引不运了。小马拉大车嘛。生姜与桂枝的作用方向正好是垂直的。
生姜是延着法线方向,向外。而桂枝是延着轴心方向,在外面看是切线方向。向前。
也就是说,把血管内的血液由肝库延血管推向四末,走向毛细血管方向。当归呢。当归是专门把肝库的血引到体表层毛细血管的。所以,寒热洒洒在皮肤中。当归主之
而在当归四逆汤中,如果加了生姜,血液在桂枝作用下由肝走向体表层毛细血管的过程中,生姜横向的把一些成份散发到血管外面去了。等到了毛细血管区域的时候,就是当归区的时候,血管量就不多了。
这就是生姜坏事的地方。仲景有意在桂枝汤里去掉生姜,加当归细辛木通。
第二味药,芍药。
芍药的作用是把血管从毛细血管端延静脉拉回到肝库里。
同时,在拉回的过程中,负责清除道路上的障碍。主血痹嘛。这样一看,桂枝由动脉将血推向外,当归主毛细血管。芍药把血拉回。正好构成了一个血液循环。
人身的血液正常循环了,而且在循环过程中的障碍被扫除了。在这个维度上就是健康的。
第三个药,枳实。枳实是专门主管人体管道工程的。是管道工程兵。是从管理里面,把管道疏通的。哪不通就通哪。不管是血管,还是胆管,或者肠管。从里面打通,用点强制力。
所以,在打通的过程中,有可能会有阵痛。他与厚朴正好相对。
厚朴是从管道外面揉推,来实现管理濡动。他们两个一内一外,推动管道的运动。肠不蠕动的,服了之后,就激活了蠕动的活力。
但是一量管道里面有实硬的东西,这样推动就很危险,人会很痛。而且东西也推动不出去。这就要用到大黄了。后面再讲这个。所以,今天讲汤液经法里面的第一方,只三味药。这三味药,把每一味的作用,以及作用路线,按照“法象药理学”来理解透了。然后再扩展出去,加减变化。与仲景的相关系列方相联系,掌握两者的共同点,也就把握了经方中这个“药证”的规律。这是经方中的一个核心技术。
大泻肝汤:治头痛目赤,多恚怒,胁下支满而痛,痛连少腹迫急无奈方:
枳实(熬)[金中木]、 芍药[金中土]、 甘草(炙)[土中木]、 黄芩[水中木]、 大黄 [火中木]、 生姜[木中土] (切,各一两 )。
上六味,以水五升,煮取二升,温分再服。
大泻肝汤:主头痛,目赤,多恚怒,胁下支满而痛,痛连少腹,迫急无奈者。
小泻肝汤三味药:枳实,芍药,生姜。
这三味药的药证讲过了。
大泻诸汤,在形式上似乎有一个规律,就是在小泻汤基础上,加上:大黄,甘草,黄芩,干姜(生姜),芍药。这五味药。原方中已有的不再加。
有人把这个当成一条规律,在目前出版的一些学者们的著作中就主张这一观点。
我们上一次在讲小泻肝汤的时候,通过加减变例,已经知道经法不是死的公式,是活生生的法则。是随着临床见证而加减用药的。汤液经中所列的方子,只是示例。拿一个标准来示例。不是唯一的方子。
小泻肝汤,有胁下痛,这个枳实证。以及痛引少腹,顺便带出了芍药证:腹痛,腹中痛,少腹拘急,少腹痛。
迫急之轻者,也是芍药证。重者,合甘草。
大泻肝汤里,多出了一些证候。每多一证,多加一味与之相应的药。
这个标准范式是加了三味,成为六味。六为老阴之数,主泻。这只是范式。不是死的定律。
事实上,加味可多可少。只要是在小汤的基础上依证扩大了的方子,就是大方。
现在看一下方证。头痛目赤,这个是黄芩证。胆火上攻所致。
多恚怒,是大黄证。
迫急的基础上,又更加重了,近急到无奈的程度了,所以加了甘草。以缓迫急。
正因为有些增加的三个证,才加了三味相应的药。
而不是依抽象的规律,臆想着加的三味药。
同理,我们就知道了。如果在小泻肝汤的基础上,多出的证候不是这三个,而是其它的,加的药也就不同了。
所以,加什么药,加多少,是活脱脱的。一切依方证药证而定
假如出现舌赤,或心中烦而心下痞。则加黄连。因为这是黄连证。
心烦,烦热汗出,加竹叶。
足心热,加地黄
头苦眩,加白术。
迫急不致无奈的程度,而出现心下悬,心中如饥,则加大枣。
食不下,不欲食,心下痞硬,则加人参。
胸满,或腹胀满,加厚朴。
喘者,并加厚朴杏仁。
气噫者,加旋覆花。
所以,这样一来。这个大泻肝汤,就变出一个庞大的系列方。不是就那个一个干巴巴的固定方子。
这些加减,看上去,都是形式上的,只见某方证,就加某药。对于其内部的机理似乎没有予以必要的关注。
这个内部机理是时方家们热心于讨论的事。这是中医发展繁荣不可或缺的一个内容。
现在,在经方家这里,按照“黑箱原理”,在临床上,只是照规律和法则去运用。而不是把更多的时间花费在对内因机理的分析上。
当然,对内因机理分析认识得透彻,可以由“自在”变为“自为”。更自觉地使用这个法则。
泻肝汤总的原则是,酸多于辛。酸以泻肝,辛以补肝。
如果反过来,辛味多于酸味。就变成了补肝汤。
而在补和泻之间,如果是平衡的状态。就是平调升降散收。
肝德在散,肺德在收。
如,枳芍二味为收,柴胡为散。
柴胡虽然只一味,但是量用的大了。用八两。枳芍各用三两或四两。
就成了平调散收升降的方子。
加上一味甘草做来平衡木的支点。
土居中为支点。
就是桂本中的柴枳芍甘汤。
桂本的这张方子,把宋本中的四逆散中的柴胡量加倍。
变成了一张调阴枢的方子。主口苦,咽干,腹胀,善太息。等。
这个善太息,是个辩证的重大眼目。
变成了一张调阴枢的方子。主口苦,咽干,腹胀,善太息。等。
这个善太息,是个辩证的重大眼目。
只要抓住这一个证,就可以应用本方。
这个主证,是具体见证。不是抽象的证的概念。即不是概念化的抽象的证。这个主证,打个比方,就像一个国家的国王。一群贼里的贼首领。这个首领也是人,与其他的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他起着决定的特殊的作用。他不是抽象的人,抽象的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这个证的概念与时方派的概念的区别就在这里。擒贼要擒王。王捉住了,一群贼就散了。病邪就散了。而主证有时候并不是明显的。往往是隐藏的。就像现代战争中,指挥官混在士兵里面,穿一样的衣服。难以分出来。这就须要识别功力。
举个例子。我个人的一个医案。去年,我们单位的厨师病了,头眩欲呕,不能正常上班了。到西医那里检查。查不出病。怀疑是脑袋有问题。怀疑脑梗。
此人女,50多岁。西医让她到北京大医院去检查。她没走,来问我时。我发现她在讲话时,总是摇脖子。问他怎么回事?
她说后项发紧。不舒服。原来,这就是主证。主诉中没有。因为后项发紧并不严重。也不为所苦。所以,就不管头眩与欲呕这些次要证了。直接开了一副葛根汤。(注,无汗)。
当时开了五副。结果喝了二副就好了。现在一年了,也没复发。
这个例子只在于说明,临床诊断的时候,要细心找主证。
像破案一样找主证。
再如,那个候氏黑散。大家可能都用过,这方子有一个主证,就是心口窝发凉。只要有这个证,不管是啥病。用上准灵。这也是容易忽略的主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