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记忆】商宏志:“一宿庵”前说义行

戊戌朔,持续高温,午后骄阳似火,我们一行四人冒着酷暑,第一次来到一宿庵。

到过孔垄无数次,如果不是随行的青年作家曹锦军引荐,我居然不知道它就在孔垄镇西厢大道的北侧,距离西厢社区很近。眼前的一宿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宏伟壮观。因正在维修改造,场面凌乱,我们不方便进去,只好在外围转了一下,拍下几张照片后匆匆而返。

一宿庵前水域较多,直接连着港道。老曹介绍说,一宿庵外围共有七口池塘。晚上远处观望,七口池塘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似七颗亮晶晶的星星,故有“七星伴月”之说,是孔垄古十景之一。

一宿庵,自然因“一宿”而得名。庵前的《一宿庵重修志》石刻,记述了两个典故:

一种说法是:唐高宗咸亨二年某夜,五祖弘忍大师密授衣钵于六祖慧能,连夜亲自摆渡送慧能南归,途经孔垄码头时见此地“七星伴月”,师徒在此留宿一晚。后人为纪念两大高僧留下的印记,故而在此地建起“一宿庵”。另一种说法:元至正廿六年,朱元璋率部进攻鄱阳湖陈友谅,令大将康茂才驻孔垄操练水兵。次年五月,朱元璋率部来孔垄阅兵,在此庵借住一宿。此后,率部大破陈友谅,又一举推翻元朝统治,建立明朝,改年号洪武。1368年8月,大将康茂才拨款扩建此庵。

这两种说法,不过是借助“名人效应”来提高“一宿庵”的知名度罢了,并不足为证。清《丙子县志》已经记述的很清楚:一宿庵,为邑人邢懋学捐基鼎建,传无能大师曾一宿于此,故名。汪可受题匾额“一宿觉处”。

无能大师者何人,已不可考。至于邢懋学,也是一个“厉害角儿”。一宿庵的存在,此人功德无量。

邢懋学,字来慈,出生于黄梅孔垄邢氏名门望族。曾祖父邢缨是明成化廿三年进士,任云南副使。祖父邢寰,明正德三年进士,任南昌知府。父亲邢奎,嘉靖廿五年举人,任德州知州。叔父邢璧,嘉靖三十四年举人,任政和知县。兄邢懋敬,万历十四年进士,官至国子监博学。堂弟邢懋顺,万历二十三年进士,官至刑部员外郎。有明一朝,该家族共产生进士4人,举人10多人,如此科举人才辈出的仕宦巨族,黄梅仅有石氏可与之相提并论。而邢懋学,虽为世家子,却没有沾染一丝纨绔子弟的不良习气。他博学多才,自己是万历十三年举人,官任刑部主事。

邢懋学与当时四大高僧中的憨山德清(1546—1623)、紫柏真可(1543-1603)大师关系非同寻常。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七月, 憨山来庐山游览归宗寺(在庐山脚下,原为王羲之所建别墅),在寺僧的邀请下,愿意来庐山养老。适邢懋学在座,他慨然捐出五十两黄金,购买山地奉送给憨山老人,完成他来庐山养老的心愿。憨山与黄梅进士、兵部右侍郎汪可受(1559—1620)亦有深交。同年八月,憨山又应汪可受的邀请,渡江来到黄梅拜访四祖寺、五祖寺,还来到紫云山汪可受修建的巢云庵,与之同住多日,谈经论道。这些,《憨山老人自序年谱实录》中均有记述。

邢懋学曾拜紫柏门下皈奉三宝事,扬法化人,布施向善。善行必有好报。一心向善的邢懋学中年后得子,欣喜不已,遂了他唯一的心愿。儿子仁铎,亦有父风,是嘉靖四十四年进士蔡廷臣(字荩卿,号念所,德化县人,官至山西右布政使)最小的女婿。晚年,邢懋学跟随儿子迁居九江,与挂冠回乡的亲家翁蔡廷臣互相唱和以娱。并且,捐出了黄梅故宅用于修建“一宿庵”,请与邢家有姻亲关系的二品大员汪可受为其庵题额“一宿觉处”。

清同治十一年《德化县志·义士》对其也有记载:“邢懋学,进士懋敬之弟,由黄梅迁居九江,博学高才,举孝廉,名甚著,不顾计。偕创长松馆,延紫柏大师与江中明林(明末僧人,俗姓周,四川成都人)半偈、侄士俊(懋敬之子,万历廪贡)等,效远公(即晋代高僧慧远)净业故事,以期安养兜率焉。庐山归宗之复兴也,实懋学上书方伯李长庚(字酉卿,麻城人,万历二十三年进士,累官至户部、工部、吏部尚书。方伯,布政使的别称,时李长庚任江西右布政使)。寺未成,紫柏遂请于神庙中涓捧赐藏,以无所赠涓大怒。懋学知涓嗜古器,急以家所藏鼎杯馈之。得无他,凡佛法以身获持,虽顶踵亦不恤”,以致“殁后,贫无以殓”,其仁义善行,由此可窥一斑。

“一鸟含花将佛献,宿云归岫让春晴”。

一宿庵,最应当纪念的人,当属义士邢懋学。

(2011年时一宿庵照片)

作者:商宏志    湖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   黄冈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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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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