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玄学的来龙去脉(8)竹林七贤“新风气”

高平陵之变后,正始年间的玄学名士几乎被一网打尽,洛阳的清谈之风戛然而止。但是王弼首创的“贵无论”思想,在何晏等人的推广之下,早已声名远扬。一批远离政治核心,隐居山林的名士,继承了正始年间形成的基调,并进一步地推动了玄学的发展。

竹林七贤,其实没有七个人,王戎明显是凑数的,在思想境界和文化造诣上远远不如其他几位。一般认为嵇康和阮籍是竹林名士的核心人物。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政治黑暗,天下读书人无论选择支持曹魏,还是支持司马晋,都是悖于道义的。在具有正统观念的人看来,司马家和曹氏都是篡位的。既然政治没有出路,索性就不要出路了。

在很多人看来,竹林七贤的浪荡行为是对“礼法名教”的破坏,其实不然,至少在嵇康看来,名教是非常重要的,之所以放浪形骸来对抗名教,是因为司马家的名教有名无实,是假名教,虚伪的名教。他们自己根本不遵循圣人之道,却口口声声的要求其他人要遵循圣人之道。

“名教本于自然”这个命题被当时反复讨论着,总之一句话,司马家搞的复兴儒学的那一套不是真正的名教,而真正的名教是法乎自然的。为了维护真名教,他们采取了各种手段来对抗。但是由于都是名门世族,又从小接受很好的教育,即便是主观上想颓废,也没有堕落到那种地步。

在当时看来,酗酒和读《离骚》就可以成为名士,这跟今天酗酒的人是完全不同的。历数劣迹,最放荡的,也仅仅是刘伶喝醉了之后,在家脱个精光。有客人来了讥笑刘伶,刘伶反讥道:我以天地为屋,以房子为衣裤,只是不理解你们为何钻进我的裤子里?刘伶嗜酒如命,他命仆人拿着铁锹跟随,并交代醉死在哪里就地埋。

竹林清谈以嵇康被杀作为结束标志,前后跨度十五年。由于没有何晏、夏侯玄等人的政治身份,这些名士的组织力量并不强,参与者主要是一些慕名而来的学者,总体来说规模小很多,也比较松散。再有区别的话,就是何晏那班人是嗑药的,这帮人是酗酒的。黑暗的世道,总得有一些麻痹人才能过得下去。

阮籍的思想主要表现为调和庄子和儒家的矛盾,在阮籍看来六经和庄子并不矛盾,只是六经侧重辨析事理,使人们有法可依,有章可循,所以格外强调差异性。而庄子则是以宇宙天地为视角,主要探讨人生境界和精神。那么孔子和庄子之间的矛盾,便不再是世界观的矛盾,而是看问题视角的偏差。

山涛好老庄之学,为人谨小慎微,大不如嵇康等人超脱。他是主动出仕的,跟阮籍被迫就范不同。山涛拜见司马师后,得到赏识被重用,随机想要推荐嵇康出仕。嵇康不去也就罢了,酒气所致写了《与山巨源绝交书》,绝交也就罢了,还“非汤武而薄周礼”。这种直指司马氏的不合作态度,引发司马师的不满,后来因为吕安案被冤杀。在临行之前,嵇康把儿子托付给了山涛。山涛不仅举荐了嵇绍,还提拔了很多玄学名士,为后来玄学东山再起奠定了人才基础。

阮咸跟刘伶一样,属于放浪派的,在嗜酒狂放上面不输刘伶,他还有很深厚的音乐造诣。嵇康善琴,阮咸善琵琶。向秀是这几个人之中思想造诣最高的,虽然生平事迹不多,但是他的《庄子注》在哲学史史上地位很高。在嵇康死后,向秀也入朝为官,从他跟司马昭的对话可以看出竹林玄学朝着“修正”的方向发展,开始放弃自由逍遥,而贬低世俗起来。

王戎在七贤之中,明显就是凑数的,他比阮籍要小24岁,原本就不是同一代的人。他既没有嵇康、向秀的才华,又不如阮咸、刘伶的洒脱。是个实打实的地主老财,而且特抠门。史书评说“吝啬寡情”,而且为官受贿名声很是不好。他只是家世渊源跟着阮籍去过竹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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