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前媒体人的11月8日|流水账
我一直是个内心细腻情感丰富的人,尽管表面上看上去大大咧咧不管不顾。这不,今天中国的记者节,我早早从自己8年的日记中整理出了8年中记者节这一天,我是怎样度过的,并以《我来,我看,我败——流水账里的记者节|怀旧党》我来,我看,我败——流水账里的记者节|怀旧党发了自己的公号老朱煮酒。
这个题目自然来自恺撒的名言:“我来,我看,我征服”,不过,我所仿用之意,正好与恺撒相反,他是征服者,不仅毁掉了罗马共和国的敌人,也毁掉了共和国自身,当他渡过卢比孔河时一切都明了了。
作为失败者的我,这8年流水账里记录的,确实曾经是一个苦逼的媒体人的日常。
不过。“胜也好,败也好,弥尔顿的话是对的:亦知终不胜,战死有余荣。”《文明与野蛮》里的这句话,我把它送给作为逃兵的自己,以及送给依然在为了真相而挣扎努力的前同行们。
“记忆是另一种形式的相逢。”翻检过去的流水账记录的我曾经的记者节生活,这些文字,朴素单调,但真实。
早起,收了一个前记者的记者节红包,不小;抢了一个律师给前记者现记者的记者节红包。一个从来没有记者证的前媒体人,如今的逃兵,受之有愧,但也腆颜收了。
以前还写过记者节文章,2014年第一次解甲归田园时,应腾讯大家之邀写的专栏,这次也翻了出来,重发一遍,《好记者永远不会死 |嚼白句》好记者永远不会死 |嚼白句
朋友圈都在转一篇文章,大意是说,马云你还要收走我多少同行。文章中讲的是事实,但情绪不对。一个行业自己留不住人,不能怪收走人的人,相反,更应该感谢。人员的流动方向,其实是行业兴衰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
尽管我没有投奔这些新贵行业,而是选择了退守林泉,不再出来从事固定工作。但是,我想识见还没有衰退。所以,我在社交媒体写了条不同的意见:
“谢谢马化腾马云张朝阳丁磊张一鸣等诸先生,谢谢那些依托技术和美元资本成长起来的大小企业,给了许多媒体行业的杰出青年自由选择的机会,这不是收留,更不是恩赐。能够让年轻人有自由选择的机会和目标,也曾经是我们奋斗的目标。
当然,尽力避免让这些杰出青年去洗地去干他们曾经反对和批评的事,则真的功莫大焉。”
确实,记者如果不能为社会提供真相,不如归去,另谋生路。
早上吃了早饭,整理好公号流水账,翻了会书,出门。今天上午参加丝途昂扬之旅一项公益活动,给晴隆一个学校的孩子上课外课,这个课外课堂是今日头条资助的。
昨日立冬,晴隆烟雨中,冬衣身上裹,夜寒犹胜前。今日放晴,骄阳碧霄下,山色苍翠环四周,疑是清秋。
天气非常好。
早上看新闻,看到对外部一位领导说,中国网民每天都生产300亿条信息,说没言论自由的什么逻辑。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这些大神们把信息数量等同于言论自由度了,不过,也真难为他们了。
另一条重大新闻是,11月4日凌晨,福¥建泉&州码*头的一艘石化产品运输船发&生泄&漏,6.97吨碳*九产品漏入近海,造成水体污染。许多居民在微博上求助,但鲜有媒体有深入的调查。这是记者节礼物么?直到晚间,央视和人民日报才有一些调查。但是,其他擅长调查的媒体没有真正自己的调查,这才是关键所在。
20世纪的大哲学家雅斯贝尔斯在1930年的话,说得多好:“没有新闻界,现代世界是不可能生存的。”
记者节,澎湃的社论说,做时间的朋友,说得很好。但我觉得今天所有在祝福或接受祝福的朋友,无论是前还是现记者,都应该扪心自问一句,自己执笔或编辑签发的署名或未署名文章,是不是经得起时间的检验?
我服务于那个行业时,以及今天,我都会问自己,这些文字,时间流逝之后,你脸红么?你的孩子读到,会不会脸红?
尽管职业生涯中犯过许多错,尤其幼稚的错,也有诸多脸红惭愧之事,至少,自己署名的文字,自己编过的文字,甚至流水账,时过境迁之后,都无需脸红。尤其引以为傲的是,自己过去为媒体及其他平台写的文字,今天很多已发不出来了,这就是时代的加冕。
上午到了活动地方,原定开始的时间没有开始,等领导。嗯,等领导,中国特色。我躲在门后面读书。
开始后,我的队员们分别从不同角度,跟孩子们讲述了丝绸之路的历史现在和过去,很适合孩子们,孩子们反应热烈,可惜计划打乱了,时间短,原来剪辑的精彩的视频,孩子们没能欣赏到。不过,这场小课,应该会在这些大山里的孩子心中,播下走向远方的种子的。
分享结束后,孩子们给我们表演了民族舞蹈。
今天还读到一篇记者节评论,说“在许多意义上,启蒙时代都过去了,都让位于国民更新了的需求清单……”无论其如此言语的目的是什么,用在什么语境,这样的一种说法,都是一种妄人妄语。
启蒙时代有许多问题,但在中国,它的历史使命远未过去,甚至,没有开始。阿伦·布洛克在《西方人文主义传统》中谈到启蒙运动时,这样写道:“启蒙运动的伟大发现,是将人的批判理性应用于权威、传统与惯例时所表现出的那种普遍效率——无论是用于宗教、法律、政治,还是社会习俗方面。”
启蒙运动的代表们的梦想,是创建一个人道、世俗、自由、开明、公民有权质询与批评,并且不受政府教会干涉与威胁的新世界。
这个新世界,珍视人的价值,信任人类的理性,这样的社会,这样的时代,你们拥有了么?没有拥有,怎敢妄言启蒙时代某种意义上已经过去?!
“迦太基必须毁灭!”加图说的对,人道人权和理性没有得到珍视之前,迦太基必须毁灭。
彼得盖伊的《启蒙时代》,小猪给我推荐后我一直没打开看,此番回家,决定开始好好读读。
昨儿美国中期选举,有穆斯林和同性恋者当选众议院议员和州长,可在中国,竟然还有号称自由主义斗士的,大骂美国政治正确过了,害人……
哎,好像我的朋友圈和微博,都比较苦涩,按流行说法,能量不太正哦(正能量传递的人太多了,也要允许我这样不太正的存在对冲一下)。万幸没有听说有中毒者。嗯,香水才正有毒……
中午在宾馆附近的一个小馆子吃柴锅战斗鸡,除了油了些,还不错。
吃完饭,步行回宾馆的路上,太座给我打了个电话,告知我一些姑娘的事情,我很高兴,我给姑娘微信留了言,继续鼓励。
“未来是站在人文主义一边的。”
这不只是乐观主义,也是被历史证明了。套用在今天,就是未来是站在揭示真相的人一边,而绝不会站在掩盖真相的人一边。
关于记者节,我又写了一条。不过,今天集中谈了几点,以后恐怕会越谈越少,毕竟,我自己的生活改变。就像充电宝读了今天我公号文章,给了我一句:“然后看到新世界了”。我则回说,放下手中一勺油,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今天另一条新闻是重庆的,关于高考政审的。政审是一个特别容易刺激人们神经的词,像我这个年纪的人记忆犹新。下午重庆有关方面辟谣,说记者理解错了,结果,越描越黑,正好记者节,媒体都不客气了,这还让记者背锅,连胡编都看不下去了。
下午,摄制团队去拍摄24拐,今天天气好,可以拍,我们回宾馆休整,我开始写翻书党的十月。
晚饭前,写完了第一部分。晚饭在晴隆城里,我们过去得爬坡,爬坡我不怕,但我现在怕爬楼梯,最近腿出了问题,不能爬楼梯,可以跑楼梯,结果一跑,气喘吁吁,出门在外,最近晚上吃的主食太多了,肚子又大了,可怕。
晚上吃得不错,喝了一两白酒。回到宾馆,继续写翻书党的十月,身边有书,就不会害怕窗外的黑暗。4600余字。
整理读书笔记的时候,去查一位不熟悉的作者,《基督教概论》(1947年上海商务万有文库版)的作者袁定安先生,在别人的文章中,知道他1949后在湖南邵阳的几所中学教语文。袁先生在1940年代有多部作品出版。遗憾的是知道的人较少,如果不是绿茶送我这本书,我也不知道,也不会去巡查。
写完,收拾行李,明天一早要出发。本想整理公号,却发现屡次出问题。遂作罢。给家人发了个红包,以资鼓励姑娘,结果她手气巨差,用太座的话说,感觉没洗手似的。于是单独给她发了红包,嘉勉进步。
洗澡。接着躺床上读书。
“仍旧有旧的迹象:冬日在门边,
我们却怀念着夏日的尾声。”
午夜,用帕斯捷尔纳克的波浪道了晚安。
关于老朱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