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影：清明前杏花已经开了（之二）
那天，母亲突然打电话给我，掩饰不住的兴奋。
电话那边的我还以为有什么高兴的事，谁知母亲却说，她在贺兰的集贸市场上买了几棵枣树苗和桃树苗。我说老妈你咋弄回来的，母亲说她扛着走回来的。我听了有点急，说老妈你这么大年龄，70好几了，怎么竟做这让儿子担心的事啊。不是说好我给你找几棵嘛。母亲说，你事多，那天我去集市上转，看到有卖的，价格还不贵，人家说这树苗是好品种，也不贵，才十块钱一棵，我就买了。想象着年迈的母亲背着树苗往家走的场景，我有点后悔，很是怪自己办事的效率。
我问母亲啥时候栽苗子。母亲说，这几天就挖树坑栽。我说老妈这事得我干。你可别再折腾了。明天我就过来。母亲说，这活我能干。你工作忙，就别来了。我说，不行，你那老胳膊老腿的，我得去。母亲只好说，好吧，你来吧。
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下午我赶紧跑到母亲家。见了我，母亲就和我说树苗的事，看着母亲高兴，我就不好再责怪她什么。母亲把那几棵树苗放在卫生间里，说那里湿，对树苗好。母亲养的那只流浪猫喵喵地围着母亲叫着，母亲喂了它一把猫粮，说你不要扒树苗啊。
晚上母亲边看着电视，边和我说着种树的事。过会又到厨房洗面，说要做凉皮。
母亲做凉皮的本事越来越娴熟，很快就把面洗好了，母亲说，你还记得不，那会在大武口，每次做凉皮洗面要洗好几个小时，还要过滤。现在就省事多了，摊凉皮的平底锅也不像原先那么大了。说了会话，母亲就去睡了。我说，老妈你明早起来就叫我，不管几点。母亲说，我大概六点多起，起了就叫你。
次日一早，一觉醒来，已经是七点多。母亲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她一边摊着凉皮，一边准备着调料，切面筋，捣蒜，切姜丝，烫花椒水。见我起来，母亲说，凉皮好了，可以吃了。吃着凉皮，我埋怨母亲咋不早早叫我起来挖树坑。母亲说，你经常熬夜，就多睡会，挖树坑的事不急。
母亲忙乎完，匆匆吃完早饭。就和母亲到前面的菜地去挖树坑。母亲说，这菜地的树坑不好挖。我说，挖树坑还不简单啊。母亲给我一把铁锹，一柄洋镐。我开始按母亲指定的位置挖树坑。
以前在企业的时候，每逢到春季，清明前后，单位都要组织职工参加植树活动，挖树坑，栽树苗，很快也很容易，一个上午一大片树苗就种上了。
可是今天我算是碰上了硬骨头，几铁锹下去，竟然挖出了很多石头块，再往下挖，就是石板子，我还以为能挖出什么宝贝来呢。母亲说，这块菜地下面全是建筑垃圾，以前开发商盖完房子，就把建筑垃圾埋在房子的前面地里了。你可不知道，你爸在世的时候，我和你爸还拉了些土垫地呢。
看着这块不大的菜地，才知道父亲母亲为此竟然付出了这么多心血。想起去世的父亲，曾经和母亲在这块菜地里忙忙碌碌，如今又是一年的初春，只剩下母亲一人在打理着菜地，心里有点隐隐的难过。
树坑终于挖好了，换了好几个地方，只要深挖下去，肯定就是石块砖块，还挖出了很多耐火砖。那柄洋镐也顶不住石头砖块，折了。
和母亲把树苗种上，再用水管浇水，水管是母亲不知从哪找的，串接上的，我拿着水管往树坑里浇水。邻居看我们在种树，也来看，和母亲闲聊。
初春的清晨，还是有点春寒料峭的样子，不过我已经干的全身是汗了。母亲和邻居聊天说，今年少种点菜，多种几棵树，去年种的菜吃不完。说着，母亲指着我身后的那棵杏树，说，前几年我和孩子他爸种的杏树，年年开花。不过今年蜜虫有点多，我打了药，可是最上面的够不着，把我累的够呛。
转身，看那棵杏树开满了白白的，略带着粉的绵密的花，在蓝的透明而清澈的天空下绽放着，忧伤而又迷人。
是啊，清明快到了，清明前的杏花开了，该去给父亲扫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