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非者 ┃ 荡漾在心底的碰海日子
秦皇岛青青草原摄影采风团队
秦皇岛光阴故事图文工作室
特约专稿
2018/2/10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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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非者 撰文
随心所娱 配图
夜 鹰 朗读
《荡漾在心底的碰海日子》
早春二月，想起碰海。于是，便有了别样的心绪。于是,便努力穿越时光的隧道。于是，便追忆起那曾经过往的“碰海”。
记得大连作家邓刚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写的一部小说《迷人的海》里说的“碰海人”，是专门指那些穿戴着简易潜水装备的人,憋着一口气潜入海底的捕捞活动。
而碰海人之所以被称为“海碰子”，则是因为在物质生活相对匮乏的年代,秦皇岛人的“碰海”是为了“吃海”。到了后来才渐称为“玩海”了。
说起来，赶海和碰海的人，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赶海的人是行走在沙滩上，捡拾被海浪冲刷到岸边的海产品。曾经的海岸边，可以有海兔子，可以有带鱼，可以有毛蚶等等。而今天的海岸边，由于游人数量的增加，赶海晚的人，几乎是看不到沙滩上会有什么值得收获的海产品了。
而当年的碰海，则是要冒着一定的或许会关乎到生命的风险，潜入到几米深的海底，或是海里礁石的丛中，收获到岸边捕捞不到的海产品。
那是记忆中的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秦皇岛。天蓝水清,水产富饶。计划经济时代的渔民们按时令捕鱼捞虾。产虾季节,会看到满载对虾的渔船接踵驶入渔轮码头,鱼舱装满了,就连两侧甲板上都像小山似地堆满了野生大虾。
而碰海的主要收获有螃蟹、海参、海螺、扇贝、海蛤、海红,还有海蜇和鳎目鱼,仅螃蟹的种类就有梭子蟹、石夹子、红夹子、紫夹子、花盖儿、鬼螃蟹、胖小丿和老蟹。
秦皇岛求仙入海处附近的东山海域，是礁盘地貌,海水清澈,海生物很多。当时秦皇岛的人口数量不是很多。大人们整天为工作而忙碌着。知识青年们大都集体上山下乡去了。哪怕是到了盛夏时节,海边也空旷得鲜有人至。
周末和暑假,这一带海域，便是我童年时的乐园和天堂。初一、十五落大潮,再赶上风平浪静的天儿,这就是碰海的绝佳日子。
当晨星渐渐隐去,东方片片黛色,海面宛如一面镜子,反射着幽幽的天光，那静谧的天籁之美,会美的让人窒息的。而这个时刻,就恰好是碰海的最好日子。
碰海的装备包括脚蹼、水镜、呼吸管和一个挂在脖子上的长网兜。资深的老海碰子还会置备潜水胶衣、潜水电筒和一把锋利的鱼叉。
潜入海底,水下世界五彩斑斓生机盎然。礁丛中,成群的小鱼儿拉帮结伙列队游行。海鲫成双成对游弋顾盼。石鲢、黑头、鲈鱼不时地从水镜前掠过。偶尔还能看到乌贼不时变化着颜色,煽动着优美的裙翼,就像婀娜多姿的少女摇摆着裙裾款款而来。
礁石上,生长着叫不上名的各种水草和海藻。碧绿的海菜,棕红的石花,簇簇紫菜还有长长的海带,随着海涌轻轻摇曳。
礁盘上,散落着扇贝、海螺、海葵。各式海星和带刺的海胆以及灰褐色的海参在缓慢地爬动着。傻呼呼的海鲶鱼用手就可以轻易抓到。螃蟹们则不分种族，不论辈分,皆会因海碰子的冒然闯入而惊慌逃散。唯有藏匿于茂密水草中的红夹子、紫夹子们则不动声色。只有当海碰子用手拂动水草，才会冷不丁地闪现出来,张开并高高举起硕大的双钳摆出决斗的架势。
运气好的话,还能在礁盘附近的沙地里发现五、六斤重的名贵的叫做鳎目鱼的鱼。尽管鳎目鱼把自己伪装成海地里沙滩的颜色和样子,但隐现的鱼形和叽里咕噜的鱼眼珠,却露出了马脚。
晚上碰海全然不同于白天的碰海。必须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潜入那黑暗的海底游荡,还要在黑夜里选择时间不定的低潮时段。
由于每天落潮朝都要滞后一个小时左右,追逐潮水的碰海人也就经常赶在后半夜下海碰海了。痴迷碰海,有时没有同伴也只能独行。在孤独的碰海经历中，会意外发现深夜碰海的更大乐趣。而答案竟然是竟不是碰海,而是观海。
苍茫的月光下,面朝着大海，独坐礁石上憩息。静静地凝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仿佛倏然间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浮躁的心灵一下子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出神地望着涌动的海潮和海浪，什么都可以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
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下的心境会与在礁石上赏海的心境真的有些相似。“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的内涵会让赏海人恍然感悟出生活中的某些不可言喻的妙处。在寂静的海边,这深夜独处的感受是只属于自己的。
曾经,在很久以前的一个春天的四月里和好友小阳弟去碰海。那是儿子出生前的一个多月。听说海参有催奶的功效,于是便只身潜入到那冰凉的海底洞穴,在一个乱石洞里惊喜地收获了32头野生大海参。
这也是唯一在四月去碰海的经历。也曾经,在暮秋的深夜和小阳弟从海里爬上岸,蹲在礁石窝子里,哆哆嗦嗦地挤在一块儿，划着火，点燃起香烟,然后瑟瑟发抖地享受着那“吃鱼不乐打渔乐”的乐趣。
那时，冷却是快乐着。等到儿子渐渐的长大了之后，也曾经在夜晚带着儿子去碰海。
“白是水,黑是泥,不黑不白是地皮。”
星光下,在刚刚退潮后的湿滑沙滩和礁地上,儿子拉着海生兄的手,一边念叨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
“爸，以后不要去碰海了啊。”终于有一天，儿子一下子就长大了。他用近乎恳求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虽说碰海是有乐趣的，但是也有这一定的风险。听到了他说的那句话，那一刻,我决意不再碰海了。发小小阳弟从那以后也不去碰海了。
秦皇岛的天还是那样的蓝。秦皇岛的海水还是那样的清。可是渐渐的秦皇岛的海边没有了海碰子的踪影了。再后来的互联网时代，看到他在微信里给自己起了个有意思的网名叫做“海碰子”。
看着这几个熟悉的字，一下子让我忆起了那曾经青涩的碰海日子。或许，从前的日子很简单。或许，从前的记忆很简单。或许，从前的幸福也很简单。而幸运的是，碰海让我深深地爱上了海，不管走到哪里，关于海的记忆总在我的心里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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