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的幸福生活
瘦子,也叫小瘦,与我是一年出生,我们是发小。可能生的时候瘦小,由于那时营养又不良,于是他妈就叫他瘦子,我们一直喊他小瘦。
矮小,单薄,其实也有我高,只是他生得苗条,身材瘦弱,人们总是觉得他比较瘦小。两只眼睛比较适中,不大也不小,但目光总是游移不定,好像主意很多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总在想什么鬼点子。放学的路上,他总是乘男生不注意在后面突然将你的短裤扯到脚跟,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丑。或者在后面朝你的左右脚绊一下,让你摔个狗吃屎。
读书的时候,他非常顽皮,打不过别人,但又经常去撩人家,往往吃亏的是他。但他有一个绝招,打不过就跑,或者立马求饶,人们心一软,也能放过他,他趁机跑了。你的笔断了,书包不见了,女生背上多一个纸条,男生背上一个粉笔字,都可能是小瘦的杰作。
初中没有读完他就辍学回家,身体瘦小,不擅长劳动,整天悠哉悠哉。好在有父母养着,有事没事就与村里人打牌,而且技术非常之高,十赌九赢。从打逃命,到推牌九,到三打一,到炸鸡,到比鸡,没有哪一样他不精通。上手快,入门快,精通快,你的每一张牌,他像看到一样,清清楚楚,而且打牌只嫌小不嫌大。
他就这样泡着,要找他,只有一个地方一定在,就是牌桌。每天一杯茶,端在手里,一只手托着杯底,一只手扶着杯身。从早到晚在村里转悠,寻找打牌对象。他田里的草比稻高。
每次回家,小瘦就在我这里转一圈。他有很多好习惯,从来不借钱,不像村里的虎子,不干活,老借钱,借了又不还。穿衣服格格正正,不邋遢。不吸烟,但咳嗽,经常在我家的地上吐痰。我难得回家,也不好意思说。毕竟同学,又是从小一起长大。记得有一年我们一起去放鹅,我们脱了衣服一起下塘洗澡,突然发现他不见了,我看到一个地方翻气泡,还有黑乎乎一片,大约是他的头发。那是水塘里的一条沟,我赶紧冲过去,抓住他的头发使劲把他拉上来。放在岸上,像死了一样,蚂蚁爬满了他的耳朵,鼻孔,好久他才缓过神来。这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如果当时小瘦要淹死了,估计投胎又有四十多岁了。
他这样自由自在的过活,娶老婆也一直是一个难题,他也不在乎,现在还是光蛋一个。每次回去,只见他挑着两只秧篮,里面十几张地笼网,穿一双高帮胶靴,胸前一块皮革布。
看到我,放下担子笑嘻嘻的说:“老同回来了啊。”
我说:“哟,干嘛去。”
“下龙虾,喝酒。”
“你好自在。”
“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你也找一个老妈子,少来夫妻老来伴。好歹有个烧饭的,好相互照应。”
“我才不呕那个气,我一天三喝,一顿三两,谁也管不着。看看你,老婆管,女儿管,哪个敢管我!”他得意的笑着。
我说:“赶紧去下网吧,一定要小心,不要掉塘里去了,毕竟这个年纪了。”
他挑起装网的担子,说,死了好,喂王八,还免得给政府添麻烦。一面走,一面乐呵呵地走了。
小瘦今年也五十八了,快到退休年纪了,村里每年还给他救急钱。他自己有时种点小菜,用地笼网下点小杂鱼,打打小牌,日子过得滋润得很。
我们为了生计,案牍劳形,搞不好还要问责。想提拔,想发财,想晋升,想一个快活的部门,想一个人际关系融洽的单位,想一个好身体。上有老下有小,老人要照顾,孩子毕业要找工作,老婆下岗,还要还房贷,生活有时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尽管工资旱涝保丰收,在别人眼里还算好的,可与小瘦比比,不知道算不算是着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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