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每一寸都是法国人的骄傲,连乾隆皇帝也曾求之不得

Hello,我是述秀。

“用挂毯来代替无聊的白漆或墙纸...”

—— 威廉·莫里斯

1766年12月,乾隆收到一份来自欧洲大陆的厚礼:一组由法王路易十五定制的中国风挂毯被呈至御前,六张长约20尺的华丽巨型挂毯徐徐展开,很是震撼。

乾隆作为一国之君,纵使看过无数金丝银线的锦缎,仍将这六幅挂毯视作珍宝,命人在圆明园中专设一间欧式宅邸展示欣赏。
中国风挂毯:集市,布歇设计
究竟是为何,几张“毛毯”讨得乾隆爷的欢心?
而法王路易十五又是凭什么底气,将其作为国宝不远万里相送?

 皇帝的挂毯 

这组挂毯的确实大有来头,巨尺的布面上呈现一派奇异的中国风光:身着东方服饰的女子有着深邃的面孔,地面上堆满瓷器珍宝,人群散漫而又欢乐,带着一种法式浪漫轻佻。

其实在收到路易十五的赠礼前,乾隆对西方的精美挂毯早有耳闻,并向买办下单采购,然而广州十三行却迟迟寻不得最顶级的货源,所以法王的礼可谓送到乾隆期盼已久的心里。

路易十五定制这组礼物也是费了心思,早年路易十四时期制作了一批描绘中国皇帝生活的挂毯,于是便任命当时的宫廷首席画师布歇,重新设计一批比旧的构图更宏大的中国风挂毯。

《皇帝的故事:航海图》,1610年代设计,法国博韦工厂织造,同款于市场上拍出36.5万美元

然而这个订单是个长久的等待,布歇花了4年的功夫设计,而此后又等了30年的时间,法国皇家博韦工坊才将其完成。

 古老的权力象征 

乾隆作为中国的皇帝却也深谙西方艺术的价值。挂毯在欧洲历史中一直都是地位的象征,自文艺复兴始,欧洲皇室就已在自己的各处城堡住所,骄傲地展示自己拥有的巨型挂毯。

阿尼克城堡古老的教堂中,挂毯装点着赤裸的石墙,透明的人形是个现代装置艺术

购买一件大型挂毯可比建造一座城堡的费用还高。国王贵族们便以自己城堡中挂的挂毯数量互相攀比。英国亨利八世的个人收藏就超过2,000件。
亨利八世与家人的肖像中,背景里层层叠叠的挂毯,显示着至高的财富与地位
腓德烈克国王更曾为了讨好酷爱交际的苏菲女士,而挥霍巨资一次订购43张挂毯装饰卡隆堡宫的大厅。
电影《宠儿》中安妮女王铺满挂毯的卧室也显摆着一国之君的阔绰。
电影中安妮女王卧室的场景
拍摄地为现实中的赫特菲尔德堡,詹姆士国王客厅原貌

连意大利的教皇利奥十世,在米开朗基罗完成西斯廷的壁画后,还始终感觉下方的墙壁空荡了些,于是任命拉斐尔设计一套壁毯,让原本已是华贵不凡的小教堂又多了一份庄重。

这些挂毯平时藏于它处,为了庆祝拉斐尔诞辰500周年特意将它们放回当初的位置展览
《圣保罗皈依基督教》,拉斐尔设计

 太阳王的野心 

17世纪之前,挂毯的工艺更多掌握在北方人手中,但彼时的国王路易十四野心勃勃,决心要让法国成为全欧洲的中心——其中也包括挂毯这项工艺。
1662年,路易十四令当时的财政大臣成立首个宫廷挂毯织造工坊——戈布兰纺织厂,并由宫廷首席画师勒布伦(Le Brun)担任总监。

勒布伦设计的《路易十四视察戈布兰工坊》挂毯,回放了当时工坊中繁忙的景象:左边身着红衣的国王被群臣环绕,右面工坊中的工匠正急着向国王展示艺术成果。

当时的戈布兰纺织厂有将近250位工匠,在国王买下工厂的20年间,制造厂共生产出775件挂毯,其中就包括了被路易十五看上的《中国皇帝的故事》。

这一张尤其出色的“天文学家”主题挂毯绘制了顺治爷和天文局的传教士们在一起的场景。

秉承着要做就要做最好的理念,17世纪的挂毯工艺在路易十四的支持下,比以往的都更加精湛,多达千百种的染料以及愈发纤细的毛线,让挂毯的色彩更鲜艳写实,纹理也变得越来越细腻平坦,几乎与油画一般以假乱真。

“所有的挂毯成品在墙壁上展开,那些花朵以如此纯熟精巧的手艺展现,几乎无法与真花分辨真假。”

——1721年土耳其大使参访戈布兰工坊

不仅如此,戈布兰在设计上运用的都是艺术大师的创作,或讴歌君王的功绩历史宏伟,或描绘诗意的自然美景,女神与宁芙在溪水中嬉戏。

《黛安娜与宁芙》1662,法国,路易十四的收藏中有相似的款式

为了适应室内空间的布置,挂毯也不仅以绘画的形式出现,有时会加入更多装饰性的元素,栩栩如生的花鸟,充满立体感的鎏金边框,都化为织毯的一部分。
大都会收藏由戈布兰织造的同套挂毯与长椅,画框与装饰的花环也是挂毯的一部分
7岁就成王的小路易第一件失去的,就是一套文艺复兴时期的挂毯。
仿佛是为了弥补儿时的阴影,路易十四对收藏挂毯上瘾沉迷,将凡尔赛宫的每一个角落,从大厅到卧室都铺满巨幅的壁毯。
路易十四的宴会,以奢华的挂毯作为背景
他去世时的财产清单中来自戈布兰纺织厂的挂毯就足足有2,155件,收藏量之多只有亨利八世可稍微与他媲美。
Portiere of the Chariot of Triumph,路易十四收藏的挂毯之一,至今留存的仅数百件

在路易十四过世之后,戈布兰仍持续为皇室专供的精美的织毯。连玛丽王后都对戈布兰的作品称赞有佳,一连订购了多件挂毯与私人的画像。

如今凡尔赛宫中的玛丽王后套间,墙上挂满了她挚爱的花卉挂毯

 灵魂的织造 

与想象中的不同,挂毯工坊中不是女子的地盘,重达几百公斤的羊毛让编织成为个体力活,所以当时的织工都是男人,但纵使是最老练的织工,一个小时也最多完成1平方英寸的大小。

19世纪画家对挂毯与中世纪浪漫故事的描绘,画中的夏洛特夫人被诅咒离不开高塔于是她只能织挂毯解闷

织工们只在早上工作,因为晚上的蜡烛火光会影响毛线的颜色。纵使有多个人同时开工,一张挂毯最快也需要好几个月至一年来完成。

欧洲的挂毯属于平纹编织,表面平滑细腻

织工们藏身于巨大的纺织机架后,透过经线的缝隙看镜子反射出挂毯的正图案来纺织

一幅挂毯的诞生还得从纸上开始说起:画家先以一幅幅素描开启灵感,构思成完整的画面以及色彩后,再交由工坊按照稿图编织成挂毯。

亚历山大进入巴比伦素描稿,1676

亚历山大进入巴比伦,油画,1690, Charles le Brun绘

亚历山大进入巴比伦,挂毯,1676,戈布兰纺织厂

在早期没有化学染料的时候,颜色都是从大自然中的植物、矿物、昆虫中提取。中世纪时,用以纺织挂毯的毛线只有20种颜色,而文艺复兴时期也仅逾百种,这远远不足。

直到19世纪,德国著名色彩学家兼化学家Michel Eugène Chevreul,担任了戈布兰工坊的染料主管,并为工坊研发出超过上万种色彩。

这上万种颜线代替画家手中的笔与颜料,配合金丝银线缀边,让挂毯绚丽得令人惊艳。

 磐涅的艺术 

1825年,国王查理十世为了重现昔日皇权的荣耀,定制了一条25米长,重一吨的巨幅的织毯。然而一切并不顺,挂毯经历了政权的跌宕,八年后才在路易·菲利普执政期间完成,被赠予巴黎圣母院。

2019年巴黎圣母院火宅中遭严重浸水,修复后难得展出

作为珍贵的织物,它只在重要场合才会使用。皇帝拿破仑三世加冕时,它再次成为权力中心的焦点。

巴黎圣母院织毯细节

大革命后,挂毯这项古老的工艺在欧洲再次兴起,费迪南罗斯柴尔德在买下伦敦的沃德斯顿庄园的同时,也购入挂毯作为装饰,光是餐厅中就有数件布歇设计的挂毯。

保存文艺复兴时期艺术的庄园吸烟室
庄园里的餐厅,妮可·基德曼曾身着纪梵希高定,在此拍摄《Vogue》大片

而海另一边的美国大陆上,坐拥财富的商业巨头们也迷上了这古老的艺术。洛克菲勒花费100万美金买下稀有的中世纪独角兽挂毯;银行家摩根也在以自己命名的图书馆中央挂上巨幅挂毯。

摩根图书馆中央挂着布鲁塞尔七宗罪主题的巨幅壁毯
古老的传说中,挂毯讲述着不能开口的秘密,
被遗忘的过往,消散的历史......

受诅咒的夏洛特夫人在溪边被人们发现,

人们惊讶于她的美貌却不知她的名字,

只有她身边的挂毯述说着她不平凡的故事。

羊毛织的挂毯,承载着权力与欲望,
见证了一代代帝王的诞生,
也旁观过一次次朝代的衰败......
轻抚厚重的羊毛,拍落历史的灰尘,
它会悄悄告诉你那曾被遗落的传说。

小编 | 述秀

收集资料整理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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