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漫话之赵尔丰经边诸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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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维骐、赵尔丰“剿办”有功,倍受上司及朝廷褒奖。光绪三十一年八月十三日(1905年9月11日)四川总督锡良与成都将军绰哈布即在《奏平定巴塘请奖折》中,奏请对马、赵等“歼平边乱”的“有功”人员“论功行赏”:“博多欢巴图鲁. 四川提督马维骐,忠勇冠时,洞达经权,机谋悉合,拟请赏给头品顶戴,并赏黄马褂;头品顶戴.四川建昌道赵尔丰,筹策周详,声援自壮,推功让美,艰苦弗辞,拟请敕部从优议叙;花翎已革广西补用道钱锡宝,赞昼有方, 功勤特著,前已请销'永不叙用’字样,拟请开复原官、翎枝,仍留 原省以原班补用,并免缴捐复银两;四川试用道文纬,区划殚心,赡军无缺,拟请仍以道员补用....”。就连出过点力的“明正宣慰司甲木琼珀”亦“拟请赏加参将衔;花翎.四品顶载,明正土舍甲木参格旺,拟请赏加参将衔”。八月二十九日(9月27日)朝廷就传下批示:“谕内阁'绰哈布、锡良等奏诸军进克巴塘戡平乱一摺....出力各员除钱锡宝甫经准销永不叙用毋庸加恩外,余均著照所请,以示奖励。”
对马维骐、赵尔丰的“进剿”,尽管官方说得那么有声有色,可民间却另有说法。查骞在他的《边藏风土记. 赵尔丰轶事》中就慨然写道:“其实前敌并未开战,后方缓步深入,奏章皆袭例铺张,欺饰朝廷耳!”不管查说的是否合乎事实,至少反应了当时人们的一种看法。就查所说,可以我们可以这样认为,马、赵“剿巴塘”,不是杀进来的,而是进来杀的。尤其是那早有“赵屠户”之称的赵尔丰,杀起人来更是毫不手软。“剿七村”就足以让人看清“赵屠户”的真面目。杀人者终被人杀,赵尔丰最终没有逃过革命者的一刀,便是他该得的报应。这是后话。
不过赵尔丰还算得上个明白人,当他进一步弄清了事件的原委,知当地藏汉民众对诛杀两土司“犹为太息”之后,对其遗孤便没再株连,并予以善待。傅松炑在《西康建省记》中就这样写道:“按,巴塘肇乱,土司堪布当番人围攻凤全之际,尚出面弹压。番人不服,副土司喉且受伤。彼等见众怒难犯,始袖手旁观。然,以不能弹压僧俗而歼之。迄今汉番人等,犹为太息。正土司罗进宝之妻,副土司郭宗隆保之子,均移置成都。惟正土司有存款数千,由官发商生息,分给两土司眷属作养赡,尚有罪人不孥之意存焉。”事过二十余载,当年的藏族精英刘曼卿女士对“鹦哥嘴”事件及两土司在事件中的态度,也有说法,在其所著的《康藏轺征》一书中就讲:“巴安(即巴塘)有鹦鹉嘴(即鹦哥嘴),为康人久要不忘之地。原清皇室凤全都护受命入藏,路出此间,流连不遽去。无端编练士兵,干涉地方行政,因之康人大起疑虑。由丁林寺喇嘛首倡,进围钦差行辕。幸当地正副土司以职责所在,出兵解救,得暂免於难,但限日离境不容留。风全为避锋出走,故於次日率众离城,反旆回川。孰知喇嘛等蓄怨未已,先一日在鹦鹉嘴据险守隘,图谋袭击。风至时,弹石齐飞,遂及於难,从者皆以身殉。”实事求是地讲,两土司确有不满凤全之处,就在他们跪地迎接这位从绿呢大轿中走出来的“凤大臣”的时候,这位架子十足的大人竟用长长的叶子烟杆敲着他们的脑壳,当着众人的面说:“若是再不就范,凤老子看你这个酥油顶子就戴不久了。”这些在一方威风八面的“土皇帝”,受如此奇耻大辱,能不嫉恨么?尽管如此,他们心中还是有清朝大皇帝,“并不欲背叛中国”(英人荣赫鹏语)。因此,在事件发生的时候,既做出一点弹压的姿态,又不愿果断行事,力保凤大人安全;内心恨不得除掉凤大人,又不想把祸事摆在自已的官寨里,最终让他死在了回去的路上。土司们这些极为矛盾的表现,还真的遮了一些人的耳目。当马维骐将他们擒斩之后,当地“汉番人等,犹为态息”。赵氏为“顺应”民意,安抚一方,故有善待遗孤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