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州区地名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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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州区地名初探
作者:贾平京
地名,顾名思义,是地方的名称,是人类依其主观认识和共同约定而赋予特定事物实体的一个记号或标志。一个好的地名似在无声无息的告诉来者,这里曾经的过去和梦想的未来。地名的形成和变更,体现了人类社会的进步,是人类探索历史文明进程的见证和物证。
华州区地处关中东部,是古华州的州治所在地,位于秦晋豫金三角地带,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这里曾经建国设州置县,历朝历代名将名相辈出,曾发生过震惊世界的大地震,波及大半个中国,也是佛教进入内陆较早的地区之一。在这样大背景下,人类社会生活的多样性与多重性,对华州区地名的形成,无不打下时代的洛印。
一、区划调整带来的地名命名
华州是一个有着7000年人类文明史的地方,在历史渐进渐变过程中,从古至今,历经了不计其数的区划调整,每次变更,都会伴随着地名的形成和变更。
周宣王二十二年(806),周宣王封其庶弟姫友(郑恒公)于郑,建立郑国。秦武公十一年(687)设郑县,北魏孝昌二年(526)在郑县设东雍州,西魏废帝三年(554)改东雍州为华州,领华山郡、白水郡。民国二年(1913),改华州为华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华州区先后对乡镇村多次进行区划调整,凡此种种,都影响和推动了地名的形成与变更,如2016年的区划调整中,柳枝镇丰良村和伏中村合并,得名泉护村。赤水镇罗家村和辛村合并,得名遇仙村等。
二、人口迁徙形成的村名
人口迁徙是人类生活的一个社会现象,它如同无数条交错的大河,从一处涌出、奔腾,然后在某一处汇聚、分叉,蔓延逶迤成支流、沟渠,乃至溪涧。在气候、历史、土地、粮食、财富以及各种偶然命运的驱赶下人们往往会远投荒野,然后让荒野成为故乡。
明朝嘉靖三十四年十二月(1556年1月),以华州为中心的大地震,遇难人数达83万,其中华州区遇难人数占当时总人口的60%以上,造成“十室九空”的悲惨局面。在明廷实施的人口大迁徙中,华州区成为当然目的地之一,成千上万人从山西大槐树下分批被遣送到华州。在荒无人迹的旷野之地安居落户,形成村落,由此产生了不同内容的木村名地名,大致有以下几种:
1、以原始住户或后来大族户姓氏得名的村名地名,如:刘家村、张家村、李家村、梁家等。
2、以地形地貌或当地特产得名的村名地名,如:堡子底、白泉、沟南、莲花寺、构峪等。
3、以姓氏与地形地貌融合形成的村名,如:侯岩、杜湾、安窑、马家堡、水城堡等。
三、庙宇对村名地名形成的影响
佛教发源于印度,东汉永平十年(67),佛教正式由官方传入中国,与中国的传统文化互相影响、吸收,发展为中国的民族宗教之一,佛教与道教、儒教长期共生以沫,对当地社会历史、哲学、文学、艺术等其他文化形态,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成为中国封建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华州区是佛教在内陆早期传入地之一,所建的寺、庙、观、庵、殿、堂、院、宫、祠遍布城乡村落,形成了许多以庙宇为方位坐标的村名,如:寺前村、庙前、下庙、庙底沟等。还有一些把庙宇直接叫成村名,如:泰度庵村、太平寺村、兴国村等,华州区与庙宇有关得名的村名地名就有31个。
四、因传说故事得名的村名地名
华州区地处陕西东大门腹地,介于洛阳古城与长安古城之间,距离长安城仅有90公里的路程。民间流传着许多宫廷皇帝及达官贵人在此游山玩水和造访民间,以及天子、太子、王孙在此逃难避祸的传说故事,他们所到之处和所作所为,受到当地百姓的关注和崇敬,也带来了村名地名新生的活力。
传说历史上有位皇上,年老多病,朝廷大权旁落,在太子外出为父寻治病秘方期间,不料遭朝廷奸臣带兵追杀,紧急关头,当朝一位叫隋合的忠臣,甘当替身,引开了追兵的杀戮,自己为国捐驱。太子登基后,为感谢隋合舍身救己的恩情和弘扬他精忠报国的精神,在隋合家乡【今华州区瓜坡镇(君沙村)君朝村】建寺立庙,每年率大臣祭奠朝拜这位忠烈,人们取君王朝拜之意,将原村名更名为君朝。
传说周幽王八年(前774),宠妃褒姒图谋废太子宜臼,伺机加害,宜臼逃亡途中,曾住宿渭滨(今柳枝镇王宿镇),后宜臼称帝周平王,人们纪念周平王宿住此地,改渭滨为王宿庄、王宿村、王宿镇之名。
传说西汉末年,王莽篡权,另立新政,为了根除后患,四处追杀皇室宗亲刘秀,刘秀为了躲避追杀,沿秦岭北麓向东逃亡到今华州区境内,一路留下了许多关于刘秀神仙保佑、化险为夷、逢凶化吉的传说故事,许多村名地名由此而得,诸如郑(蹬)村、汉马龙泉、马刨泉、潜(藏)龙寺等。
五、因地形地貌变化而命名的村名地名
自然界地壳运动常常带来地貌的变化,有的变化成为当地的地标特征,人们将其特征习惯性的约定俗成为村名。还有一些因为客观情况的变化而命名的村名,赤水镇(遇仙村)辛村一个自然村叫瑞凝庄,早先因为地处低洼,官道以及罗家、马堡秋天的雨水不断流入,田地常被雨水淹没,村庄成水围城,由此得名水淹庄、水银庄。时过境迁,水淹庄的情形已不复存在,后经文人以其谐音改叫瑞凝庄,含有聚祥凝瑞之意,寄托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企盼。
柳枝镇东新庄村的联社自然村,很早以前村庄建在乱石堆中,人们形象地描述当初情景说:“出门石头送,回来石头迎,躺在坑头做石头梦”,石头之多之乱不难想象,人们叫其“乱石堡”。历经数百年的沧桑巨变,乱石错落的现象已成过去,面对新面貌,村民觉得村名叫“乱石堡”,既名不符实,又不文雅大观,经村民协商讨论,改“乱石”为“联社”,随有“联社村”名的得来。
六、因为驻军得来的村名地名
华州为历朝历代的战略重地,既是关隘,又是后方粮仓,所以多有驻军把守和备战。明朝军队实行卫所制,军队以营为寨,以寨为家是常有的建制形式,和平时以营为寨务农种田,且有战争便戎装上阵,开赴战场。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随着时局变化,军队解散或裁减,不少军人和家眷留在了营地生活,形成了后来的民居村寨,寨名常以住户姓氏和“寨”字结合命名,如:大明镇的方寨村,赤水镇的漾田寨、佐魏寨、彭家寨、任家寨、姚家寨等。
纵观华州区的地名形成、演化与发展,可将其大致分为以下几类
一、以地形地貌与姓氏结合而得名,如:高塘镇的侯崖(岩)、王崖、郭崖,刘家斜,杨村凹,下庙镇的秦家滩村,大明镇的吕塬、颜塬、潘塬,瓜坡镇的闫崖、李岩村等。
二、以姓氏与城堡结合而得名,如:大明镇的孙堡,华州街道办事处的马堡、王堡村,赤水镇的水城堡等。
三、以寺、庙、庵、院而得名,如:大明镇的太平寺村,泰度庵村,瓜坡镇的庙前,高塘镇的寺前村、观音岔,赤水镇的安(庵)门前村等。
四、以传说故事而得名,如:高塘镇的江村,郑(蹬)村,大明镇的龙湾村、鱼姑川、骆驼岭,莲花寺镇的罗纹村,赤水镇的遇仙村,柳枝镇的王宿,瓜坡镇的君朝村、龙泉村、宰相坡。
五、有以神话传说得名的村,如:高塘镇的腰村等。
六、与古代城池有关而得名,如:赤水镇的郭(廓)村,柳枝镇的南关村,华州街道办事处的东关村、西关村。
七、以当地特产品而得名,如:高塘镇的核桃园村、枣园村,有“十里红杏”之称的杏林镇,以盛产莲菜得名的莲花寺镇,以盛产甜瓜得名的瓜坡镇等
八、以姓氏而得名,如高塘镇的同家村、罗马吝村,大明镇的赵家村、薛马村,赤水镇的刘家村、贾家村等。
九、以主观愿望而得名,一些村名会因人们主观对客观认识上的契合或接受而改变。如高塘镇涧峪口村的仁义村,原霸王沟村,后来觉得“霸王”二字不雅,便取悦大家一致意见,报政府备案后,更名为仁义村等。
十、以区划调整而得名。如由于渭南市的区划调整,华县更名为华州区;在2016年华县镇村区划调整中,华州镇更名为华州街道办事处;柳枝镇的南关村与上安村合并后,取名为南关村,梁堡村与构峪村合并后,取名樱桃沟村,西沟村与石沟村合并后,取名新园村等
千百年来人们口口相传的村名地名,不仅仅是代表地理实体的一种语言符号,重要的是它保存着人们对特定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的特有的认识和思考方式,对于研究历史文化、生态文化、民族民间文化有着非常重要的考证价值。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古老的口头或书面地名,随着社会变革而不断消失,正面临失传的危机。如高塘镇涧峪口村,原叫石坊院村,随着石牌坊的消失,这个村名早已无声无息了,现在知道这个村名的人是风毛麟角。在清《续华州志》中,如:平定、太字、广秀、车徒、集贤、清光等地名,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记忆,成为志书里的符号。今天地名消失与失传的最大危险,在于大量的城镇化建设、工业和道路交通建设带来的拆迁和用地。拆迁造成原有村容、地貌的破坏,极易造成古老地名的消失与失传。因此,加强对村名地名保护,已成为当下十分紧迫的任务。保护和传承好村名地名,是对广大人民群众乡愁情感的尊重和保护,也是建设人文宣居、生态、智慧新华州的客观要求。
(作者:贾平京,华州区民间艺术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原华县文化体育局局长。)
来源:《华州地名面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