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仓央嘉措情歌(上)
感悟仓央嘉措情歌(上)
作者 | 邬海波
编辑 | 晓枫婉月
你一发呆,灵魂的花朵就开放得更加美丽了。
傍晚时分,凝视青山隐隐延伸向不可知的远方,紫霞丝丝线线交织成美丽的图案;归巢的鸟儿,背负着满天紫气盈盈的梦幻;高大苍凉的古树,亦静穆着紫气盈盈的凝视与玄想;遥远的地方,海天茫茫,落日泼洒着紫色火球,将天地间万千的诗意点燃了。临窗相思的人儿,此时,可曾将少女的情怀从镜中捞起;小溪潺潺的流水,你也可曾将那虚幻的紫色图像,用漏洞百出的竹蓝过滤得空空洞洞灵灵明明了吗?
隐隐约约的,在广漠空虚的世界,苍凉悠远的旋律奏响了,如水缠绵的声音,顿时爆裂着莲花盛开般的光芒,六世达赖仓央嘉措不息的情歌,便清晰地吹拂进了欲望火焰始终不灭的心灵: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了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活佛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展示的是天下第一有情男子的气质形象。灵山遥遥招引着超越世俗的朝圣者艰苦卓绝地行进,可是,另一方面,活生生人性的情爱,却是能够给人最真实的感动。佛是什么,菩萨又是什么,寻佛成佛的路途上,是否也得经历红尘世界繁华与衰败的洗礼,佛菩萨真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塑像么?肉质凡胎的众生,任你是怎样的活佛,也还是带有人性的弱点的,除非你是将自我彻底压抑了,而名闻利养之类的,恰恰是那些口吐莲花的大师们,在冠冕堂皇布道的过程中反复强调着,并苦苦求索着的。佛陀释迦牟尼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经历了从繁华之极到淡定之极的过程,并非是他一出生就能够了悟生命轮回的十二因缘了。释迦牟尼从凡人到成佛的过程,恰恰印证了一个生命是需要多生多劫的不断受罪与吃苦,来获得灵魂的不断升华的。
仓央嘉措性灵的渴求,往往跟高高在上的神灵,或者跟人为的意想的若干天条相违背的,于是,他就成了一个失败的活佛,与此同时,他却成了一个伟大的诗人,也成了一个世间稀有难得的情人。从神坛暗夜里偷偷走出宫门的仓央嘉措,踏着柔软多情的雪花,到了那个紫气盈盈的酒店会见那个紫色盈盈着如花笑脸的美少女,仿佛东山的明月皎洁的美丽少女;生命意识生生世世的渴求,也许就是为了一个又一个让人心醉神迷瞬间的到来。
佛是有情觉悟了的众生,世间清纯的没有机心的美丽女子呢?那单纯洁净如喜玛拉雅山冰晶的心灵啊,神女峰的容颜飘逸着一成不变的情怀,于是,仓央嘉措融入灵魂深处的对于爱情的追寻,那些个夜晚悄悄的相拥相爱,入神,入灵,入魂。在此过程中,又一个生命的轮回便展开了,佛的出入于世间的情怀,亦实实在在的给了人间最彻底的警示。爱,生生世世苦苦追寻某人的爱情,生生世世苦苦地爱恋着某人的执着,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只为触摸你的指纹”、“只为贴着了你的温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只为佑你平安喜乐”,一个“只”字,其实道尽了人世间情爱执着最终的虚幻不实。仓央嘉措短暂的情感展现,最终的生命的归宿,至今还是个秘,不管怎样,他带有悲剧色彩的一生,总是能够给我们这个五毒炽盛的人间以某些正面启示了吧。
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
恰似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
仓央嘉措深情地咏叹着,心头的影事,大约就是现实世界物象的折射吧,这折射到心灵的事相魔幻重重,让人没法把捉,可是,无论怎样的虚幻重重,最终也化作了佳人绝代美丽的玉容。清纯的,明媚的,飘逸的,这美丽的少女,仿佛冉冉升起于东山的月亮,轻轻悄悄的,就升到了山的最高处。灵性的观照,也就在这一瞬间,将通天之路打开了,好一个“轻轻走出最高峰”,当那意想中的美少女出现的时候,就仿佛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关头,让人有了一个豁然开朗的意境了,也就是最终的轻轻的仰头静静地观照那空灵如水的月亮,而心生超凡脱俗的念头。
静时修止动修观,历历情人挂眼前。
肯把此心移学道,即生成佛有何难。
六世达赖的“历历情人挂眼前”,观照时的凝神于一处,将至心的爱意倾注于一个又一个具体的形象上,清晰得一个又一个执着的相,也是成就灵魂升华的参照物。其实啊,你将某种意识专注于某一点了,也可以获得“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司马迁《报任安书》)的感应,如果能将此心意识转移到学道上,也就可以将学道本身之外的名闻利养宠辱得失统统放下,成佛成道也就很容易了。
(未完待续)
邬海波,贵州省作协会员,1987年毕业于贵州大学中文系。2004年开始业余写作,已在《山花》、《福建文学》、《延安文学》、《散文世界》、《西北文学》、《内蒙古日报》、《新快报》、《广州日报》、《西安日报》、《文汇读书周报》、《中华合作时报》、《文化艺术报》、等报刊发表作品两百多篇,文化随笔《写在时光夹缝中的文字》获得第二届“延安文学奖”,散文《手指与明月》获得首届“西北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