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5：兰花鉴别鉴赏被误导的这一代

2021年01月06日我在《艺兰在四季交替中等待》的随笔中转录了沈渊如 沈荫椿《兰花》论麻：苞叶上不通梢达顶的短筋，称麻。麻之粗细、长短不匀，排列比较紧密，这种俗为麻络，如相互之间空阔稀疏，又布满异彩沙晕，往往多出奇瓣或异种素心瓣。麻由于颜色各异，可分为青麻、红麻、白麻、褐麻等。又根据花苞出土时间迟早，分为深与浅之分。可能还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麻壳素不是指色彩而是对筋纹现象的一种表述。另外，我于2018年03月15日《麻壳素不同于赤壳素以及兰花苞衣上麻的释义》也在该随笔中详细论述了，麻壳素被误传并进行了释义。当麻壳素被误传还没有引起广大兰友重视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竟然又创造出了“彩鞘素”这还真查不到出处。兰花苞衣壳上的色彩丰富，古兰谱只分两色即绿素或赤壳素。绿素中包含纯绿、纯白、淡黄筋纹的苞衣壳，这归入淡色系一类，而赤壳则包含红、紫、褐等深色筋纹，还有转色类其中包含箨壳小苞衣的转色，这都归入彩色或深色系一类。

昨天在无意中看到艺兰前辈挑选花苞的一篇心得《看花苞衣壳初选兰》，写得非常不错，惜没有找到出处，现转录部分优化句段并进行注解希望知情者告知为感！

在1970年前后的特殊年代，喜欢兰花是一种苦涩的爱。想拥有一盆好兰乃是梦想。调到芜湖工作离兰产区不很远，何不利用这一有利条件学昔日艺兰家们从无到有，到野生兰中再“选美”，从零开始走自己的路。我就这样被逼上兰山。初时，每逢兰花开的季节抽空进山，正当中年的我有劲翻山越岭。但，常常累得腰酸腿软空手而归。不行，要改变方法。深秋至春花前，在市里找寻下山野兰摊贩或跑产兰山县、乡。因兰摊贩下山草只有花苞而难得见花，只能从花苞外衣壳猜测里面的花头，这是极其困难的事情，好在那时一个花苞只要三五分钱。

从上面这段描述可见是一位人到中年的兰花爱好者，在1970年左右一个花苞是要三五分钱，折算到今天也不知道是多少？只记得儿时的八十年代经常有唱“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送给警察叔叔手里边...”捡到一分钱都要缴公，看来那时候的币值是非常硬的。七十年代初赌一个花苞是三五分钱，而今赌花苞的成本则是几十元以上，河南那边赌蕙兰花苞就高达200元一个。对于一些特别好看的花苞，成千上万元的都有，然而还是以输为主。

另外，作者在1970年左右都已经人到中年，如今健康的话都已经是百岁老寿星了，在安徽芜湖工作，后面动用人脉打听一下能否找到相关联的信息。先生所言从零开始走自己的路，以及拥有这么多挑选花苞的宝贵经验，说明早就接触过兰花并研究很深，可能因工作或其它的原因中间停顿了一段时间。是因特殊年代被充公或被盗，无从考证也就不去妄加揣测了。从“深秋至春花前，在市里找寻下山野兰摊贩跑产兰山县、乡。”从这句话中可以读出，从秋天至春兰花开的时候，在芜湖的花市上还是有人在卖野生兰花的。那还是在文革期间视兰花为毒草的年代，可见爱兰花的人内心还是非常强大的，竟然还有人为了生计挖些下山草来补贴家用，可见生活的不易。

十几年下来，皖南兰的看苞衣壳猜花问题大体有如下情况：常言道，“美物必异其类”。较好的兰花其花苞的外衣壳与一般性花苞衣壳不大一样，细心察看总有点差异。先从苞衣壳的色气上看，花苞的外苞衣壳由秋到来年春，从下向上有五六层，并裹着花冠幼蕾慢慢向上伸长。衣壳的颜色，有青、紫、绿、褐、紫赤等。不论何种色调的外衣壳，都有出好花的可能。不能强调哪种色气就一定是好，但是，见有色泽鲜显的绿、赤、铁灰、深紫等，要注意细察之。我特别强调“气色鲜明”四个字。常说道，人看水色，兰看气色。气色莹润非常重要。再看整个花和几层外衣壳从下向上有什么变化，如见苞衣壳由青或是青灰转绿，或青紫转色，或是深紫转紫赤或银红并越向上气色越佳者，且莫轻易放弃。如果衣壳色彩有间转变幻呈“异彩纷呈”且气色鲜莹，花头感到又粗大浑圆者，十之八九是佳种。

从1970年到又十几年，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了，这位老前辈对皖南兰花的花苞衣壳的特征有了深入的研究，这才有了详尽的经验总结出来，真的十分了不起。在那个年代有些艺兰人限于文化造诣，有实践经验能够说出来但却不能够用文字表达出来，有文学功底且又能尽善尽美地以文章的方式呈现出来就更少了，特别是在安徽芜湖没有江、浙兰文化底蕴深厚的地方更是不易。因此，我与胡界平先生交流看能否从芜湖老艺兰人群中找到原文作者，胡兄告诉我芜湖现有一位八十岁的老艺兰人，曾经选育过兰花，看能否从他的口中得知更近一步的详情。闻听此消息感觉有希望，期待中......

以上我称是春色相，下面再看苞衣壳质。好兰花的衣壳质地也“异其类”与普通的不一样。好兰衣壳质地分硬薄壳、硬厚壳和半硬壳三类。硬厚壳，壳质厚而硬挺，似半透明的塑料状，光泽润糯且硬挺；半硬壳比硬壳略薄一些；薄衣壳因质薄而多感透明或半透明，且硬挺、光泽，看上去好似蝈蝈翅。上述衣壳的质地都要强调比较硬一些，而软绵无力的所谓“烂衣壳”不能重视，出好花的希望不大。上述三类衣壳都要求色润质糯光泽好。最上一层的衣壳我称它“小衣”，小衣壳稍有长有短；小衣的色泽也最鲜显、宽大，有的衣稍有小勾尖，有的不显明，好兰花的小衣壳常带白边。上部的衣壳有清显的筋麻，长的称筋，短的为麻，好兰花大多是纵筋达顶，即纵行长筋贯达小衣梢。荷瓣春兰或荷形水仙瓣的筋显得粗一点，清流一些；梅瓣略细密些。上部苞衣壳常常见有云雾状色晕，称晕沙，晕沙色泽也是越鲜明越好。另外，有些好兰小衣稍较长，似空头，但只要里头所包裹的花蕾圆大饱满就好。

老前辈在此段中对苞衣壳的四种质地进行了详细的论述，好花分为硬薄壳、硬厚壳和半硬壳，薄衣壳就是通常所称的“玻璃壳”是以硬挺有光泽为佳，而软绵无力的烂衣壳应避免选择。“烂衣壳”就是今天所言的“烂苞衣”。先生还对出细花的苞衣壳言明了要求以色润、质糯、硬挺、光泽好为佳。并且论述了小衣详细特征要求，“小衣”就是箨壳小苞衣是花朵最近也是最后一层苞衣。箨壳小苞衣透露生物遗传密码信息过于丰富，应该引起辨花识草者的重视，也是辨别铭品之间重要依据之一，千万不可忽视。不仅如此，先生在此段开始论述苞衣壳上的筋麻分布，什么是筋？什么是麻？以及对沙晕状态的清晰的论述。还有荷瓣、荷形水仙、梅瓣三类细花苞衣细微特征的认知，以及花苞的形体做出了精要的表述，这都是非常宝贵的。古兰谱上有这些知识的论述与讲解，但先生以自己的实践并加以论述就更容易让人通俗易懂了。

美物异其类，最重要的一环是猜、摸花头。即是透过苞衣壳猜测，或轻摸花冠的幼蕾。严冬前后，兰、蕙花冠的幼蕾一般都裹在苞衣壳里面，看不到它全凭感觉或猜测。如果见到苞头比普通花头大一些，粗一些，短一些，再轻轻摸一摸，似乎觉得它像个小花生米；或一粒大青豆；或像个圆枣核，这就好，如果它很像是饱含墨水的毛笔头这也好。至此，把我前面所述色、质、筋、晕等现象综合起来看，都具备了，它就是初选的对象。

多么精要的经验论述，挑选花苞的高手必定有同感！满足以上诸多特征要求，还只是入初选，后面还有更多的特征要求来进行甄别。当今很多挑选花苞的人，终究是沉不住气对只符合某一个或几个特征就贸然下手，综合性论述与总结这块就被忽视了，这是导致失败的主因。据传沈渊如老先生在挑选蕙兰“梁溪素”就出现了丢而再拾回的事情，可见挑选生草赌花苞难度系数之高。

我这里说的都是一般性选花，如遇见奇花、彩色的香花等都应留下来。只要不是“以丑为美”都要欢迎。把初选回的兰株，我备十个最大瓦盆，以洁净的河沙假植于室内南窗下采光通风，每大盆假植八至十株等翌年春花渐次开放后审评之。初选可以换盆另栽，不行的暂时下地，日后再处理。新兰下山几年中再复花者有三种情况：多数的与下山花开差不多；三分之一不如下山时花，更有劣变者；也有良变者，甚至花越开越好，是极少数。不能指望这类宝贝在候选中会有百分之一。我在多年工作中，选下一批也还可以玩的花，但因一味追求“综其美韵”丢弃不少，又损失一些，现在想，再过卅年、五十年兰资源真的走近消亡，它们都是很好的玩品，心里有些后悔的。

通过这一段来看老前辈在挑选新花上既包容又不失传统。在七八十年代就对奇花与色花给予高度认可，并反对以丑为美来标新立异。他对初选的新花进行培植，以此来筛选遗传性状稳定的，并对劣变与良变进行了经验论述。读先生此段经验让我回忆到2005年左右，那年我赌花苞选育了一棵浙江春兰新花，并取名叫“国香百合”开品是飘门水仙，当时确实很优秀很乖巧，然而后来复花就跑得无影无踪。无独有偶的是从重庆石柱秦向东处购得当地下山春兰桃红色蕊蝶，当时是两苗草两莛花一模一样双捧内里侧裂片都具备，花莛高挑叶上花，开品比当时热度较高的浙江春兰“花蝴蝶”还要漂亮，故取名为“国香粉蝶”。后来好不容易复壮复花，时而捧瓣上带点蝶，其余全是普通花开品，并且也没有了当初的桃红色，这样的劣变让我无法接受，最后只有送人。然，2005年我结缘命名的蕙兰“国香荷蝶”复花却比下山时色彩还要艳丽，开品亦更佳。还有2006年我结缘的春兰“定缘梅”也是复花越来越好，可见我的兰缘还是比较好的了。

老前辈在挑选新花上要求较高，因此淘汰率自然不会低。先生在八十年代就对日后的三五十年兰花野生资源过度采挖造成的消耗进行了预见性分析，可见他的忧患意识与居安思危思想异于常人，是位洞察入微善于分析的人。

关于素心兰选取再补充一点：素心春兰的苞衣壳容易看些。我们这里翠绿衣壳，淡绿衣壳有，而麻壳素等我未遇见。大体是翠绿衣壳带绿筋麻者多素心；淡绿衣壳绿筋者也多素心；然而绿亮白筋则不一定，有是，也多为不是。还有，我们这儿的蕙兰绿壳者不少，看上去绿色俊美壳质润糯，但素心者极少，这和春兰不同，且莫误认。每提到蕙兰，我总要为蕙兰说上几句。蕙兰多花，香也不错，只是有些兰友对其叶子不太欣赏。蕙兰的短叶品种，叶还可以的。这里有个感情问题，如果是爱常了，也会习惯的。我希望养蕙兰的兰友，再加深一些爱怜，原谅并怜悯蕙花儿，它常生于更高处并在山野上部敌挡烈日严霜，风燥雨狂，鼠兔欺辱，在艰难中求生存，其叶其性能不显得粗犷些吗？随着您对它怜悯与体谅的加深，或许你会从蕙叶的粗犷中感到蕴藏一层傲骨的野性美。荒山野韵美。人说到：山川自古美色深。君不见“越溪岂独润西施，明妃亦踏野风来”嘛。

春兰与蕙兰的受众群体曾经在兰史上发生过几次大变迁，在近三四十年的艺兰发展中，长三角经济发达区的浙江偏爱种春兰，而江苏则喜欢收藏蕙兰资源。近二十年中在蕙兰被杂交搞乱后，于2009年开始逐渐滑坡，然，蕙兰籽播苗并没有就此打住，反而愈演愈烈，对市场的冲击越来越大，直到2016左右蕙兰组培传闻更是让传统铭品雪上加霜。在新品也被科技杂交草负面影响下搞得云里雾里的，这使蕙兰在近些年都将抬不起头来。种植蕙兰的大户被搞得没有了信心，于是再搞上0元起拍，这下就更糟糕了，直接导致多米诺骨牌效应，已经到了覆水难收之境。

老前辈于几十前在大家偏重于春兰的时候就对蕙兰进行鼓与呼令人佩服，乃真正的爱兰人士也！另外，从先生在《看花苞衣壳初选兰》一文中所倾尽所总结的经验来看，是位喜欢分享成果的人令人敬佩！如今，又有多少人在做这些无偿的传授，又有多少读者在认真地学习？在快餐经济的刺激下一切都是图快省事，只要不让其花长时间地去学习就能够实现目的或目标，就会盲目地跟从。很多人更是人叫他不走，鬼叫他飞跑，因此误入歧途被不良用心的人带偏的就越来越多，这是当今大环境下唯利是图的悲哀！2021年01月07日万云坤于国香居

说明：本文配图是春兰皇后“绿云”的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