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 顾盛杉：【 家乡的万朵茶】（散文）
家乡的万朵茶
公元2005年3月6日，中国·溱潼首届万朵古山茶观赏节正式推出，闻名遐迩的溱潼会船节由此拉开序幕。国际茶花协会主席戴维斯亲临现场签赠纪念册。家乡的万朵茶从此名扬海内外。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远方的山茶花，在悬岩上，在荆棘中，一株株，一簇簇，美丽地点缀着大自然，洁白的花瓣，淡黄的花蕊，仪态从容，芬芳四溢。
传说山茶花是天上王母娘娘开花会时漏下的花瓣长成的。母辈们喜欢山茶花，她们常在那花中劳作，莞尔的微笑也如绽放的山茶花，开放在乡间的旷野和山岗，自然而朴素，美丽而大方。
每当这时，好看的山茶花恰似许多真实而动听的故事，白云一样，在我思念的天空飘荡。远方的茶花离我越来越近了，我看清了在冷风中摇曳的茶花，一朵、两朵、三朵……我无法数清，只觉得风中的茶花很美。早春的风吹乱了人的头发，吹得人有些寒意；而对茶花来说，风就像是一块大披肩，衬得花姿更动人。
在我成长的阅历中，家乡的茶花树都是盆栽的，那得在人们的精心护理下生长开花。唯有古镇溱潼的万朵茶却是实实在在地长在土地里。她，树高10·2米，冠幅5×6米，根基部直径70厘米以上，清明前后开花，花开万朵。她长在一户庭院里，但并不在庭院中间，而是在院子的东南角，倚墙生长着。从她腰部弯曲但挺拔向上的姿势，似乎可以读出风吹雨打的不凡经历。
这棵茶花树原先是栽在一大户人家的后花园中。想必当时栽下的植物肯定不止她一株，只是随着时代的更替，其他花木早成了灶膛之物，唯独这棵茶花树许是汲浸了万木精灵，生长至今。
与茶花树同时代相沿至今的还有一口宋井。这是口浇花井，紧靠着茶花树的根部，井台斑剥得不成样子，可井水仍然清澈得很。
当地的老百姓给茶花树赋予了美好的传说。很早之前，溱潼之地就富饶，因而常有强盗借水路来此劫富。一天夜里，一伙强盗打劫后，想在茶花树旁纵火取乐，但不管怎么点火就是不着。这茶花树无风自动，产生出很大的风力，竟把柴禾吹得七零八落。强盗疑是遇上了神灵，吓得丢下赃物，奔回原路。
还有一则传说，则是与溱潼风流人物相关，且流传更广一些。
茶花树原是一户人家的盆栽，有位名叫小花的姑娘被富家买来专门负责看护茶花树。小花每天要为茶花树浇水施肥，因而每天要到村北的水井打水，与每日也来此挑水的北村禅院的柳和小和尚相遇。柳和是个热心人，看到小花体单力薄，总是帮助小花把水挑到家门口，然后再让小花挑进去。如此，日日担水，相互在一起谈笑，也没出什么大不了的事。小和尚晨钟暮鼓之余与长着头发的小姑娘回忆些家里的事，小花充满好奇地看着柳和的光头发笑，也就问问为何不长头发，打禅念经好玩不好玩。
如此一来，让人看不惯了，指责小和尚思春、小姑娘不贞。可想而知，小花姑娘在众人的歧视和责斥中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头来。深夜，小花到北村禅院想告诉柳和心中的苦闷。无奈禅门紧闭，小花未能向他诉说，摸黑投进了日日与柳和相遇的水井里。
后来，柳和闻讯，悲痛不已，后悔自己的好心坏了姑娘的名声。于是，柳和放弃修行，要与小花厮守情缘。他在那大户人家门前长跪，求得了那棵茶花树，将其与小花姑娘合在水井旁，自己在井边搭了个棚子，索性日日与茶花树和水井相守。
神奇的茶花树在战胜了自然的同时，历经4次劫难而大难不死。第一次是明清时期。当时茶花树长势极为茂盛，树冠数十平方米，占据了整个庭院，遮天蔽日。此时主人家中连遭不幸，伤心之余，迁怒于茶花树，认为是茶花树挡住了阳光和风水，于是将树冠砍去了大半。现今留下的树冠已不及当初的五分之一。
第二劫在清末民初。茶花树钱姓主人将房屋卖给了王家，契约都已签好，疏漏了茶花树的价钱。谁知，原主人顿觉吃亏，便日日用咸菜卤淫泼茶花树。新主人心疼不过，连忙用100担稻谷将树保下，立字为据，精心养护。
第三劫到了抗日时期。日本鬼子的飞机从溱潼上空飞过，扔下一个炸弹，不偏不倚，落在茶花树旁。然而巧合得很，炸弹是个哑弹，没有爆炸。
第四劫则在当代。茶花树的最后一位主人因嫌住房拥挤，准备将树砍掉，在院中建一厨房，在砍去一根树枝后被邻居发现。经反复劝阻，树虽没被砍掉，但房子建起来了。结果，树被挤到一个不足1米见方的空间。
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茶花树由于被围在私家庭院里，也渐渐不被人留意了。一次，姜堰市在进行文化遗存收辑整理工作中重提茶花树的身世，引起各级政府重视。市领导多次赶到溱潼，对茶花树的保护作出具体部署。溱潼镇也结合全镇旅游资源开发总体规划，对茶花树和浇花井的保护与开发采取了措施。
他们首先将庭院内的住户迁出重新安置，拆除了搭建在茶花树周围的违章建筑；在茶花树的根部建了花台，以便茶花树更好地生长。镇政府出资用于茶花树的保护和历史资源的挖掘。原来庭院里水泥路面被拆去，铺上了小青砖，保障了树木的通风透气。宋井经过清淤，再现了溱湖八景之一的“花影清皋”。当万朵茶花盛开时，对井观花，井中倒影，赏心悦目，堪称一绝。清代进士、苏州府教授孙乔年曾写“溱湖八景”的诗篇，盛赞“碧水清澄镜面圆”。“花影清皋”于2003年10月1日正式对外开放。厄瓜多尔海洋渔业部部长，美、德、日、韩等国外友人及港、澳、台人士，著名词作家阎肃、雕塑家吴为山、台湾著名画家翁文炜等众多文艺界名人，各级党政领导与著名企业家纷纷在此留影，赞不绝口。
2003年8月至2004年3月，国家和省林业、茶花专家先后3次对溱潼古山茶进行考察研究和鉴定。专家们一致认为，这棵茶花树是难得的宝贵财富，其基径、树高、开花数量、长势、树龄等都是全国罕见的，尤其是开万朵花，更是世界少有。专家们认定这棵茶花树树龄在千年以上。她不是一般的茶花树，而是珍贵的茶花名种古树，是中国传统名种“松子”，是目前国内发现的继云南丽江“茶花王”之后的第二棵年代最久的茶花树。目前已知茶花树的600多个品种内尚未发现与溱潼千年茶花树相同的品种。
专家们还对改善茶花树的生长环境提出了方案。他们发现茶花树周围的土壤含酸碱量过高，对其进行了土壤改良，同时对树木的防虫防腐采取了措施。
为了彰显千年茶花树的景观效应，姜堰市将溱潼古山茶列为文物保护单位，溱潼镇旅游公司成立了花卉协会，并参加了全国花卉协会茶花分会，从而将“千年茶花树”推向了全国保护之列。他们还与世界茶花之乡的云南丽江结盟，借助外地经验，联动开发茶花的人文资源和未来经济资源。
一棵历经千年风雨的茶花树，在又一个世纪之初重被人提起，这是树幸，更是人幸，表明了一种文明的回归、一种尊重历史的道德回归。这棵古山茶从养在深闺渐渐走向了社会，万朵古山茶在历经了沧桑后又焕发了青春的活力和迷人的风采。国家茶花树研究权威部门在对全国专项调查后，命名溱潼茶花树为新世纪“神州第一茶花王”。
今天，家乡的山茶树让我时时想起。她生长在不利于茶花栽培的自然环境中：地处温差很大的长江以北80公里处、土壤偏碱性的苏北地区，却能够生长如此健壮，生命力如此旺盛，真是十分神奇。她傲霜斗雪，艳而不娇，终年吐绿，清代著名戏曲家李渔称其“具松柏之骨，挟桃李之姿，历春夏秋冬如一日，殆草木而神仙者乎”。茶花的这种“松柏之骨”，吻合了中华民族刻苦耐劳、顽强拼搏、自强不息的精神，体现了中华民族的气节。
呵！家乡的万朵茶，永远的万朵茶！
文中插图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顾盛杉，笔名任远、厄页、成皿、三木、秋兴、一夫等，记者，江苏省作家协会、江苏省大众文学学会、泰州市诗歌协会、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会员，中国语文报刊协会研究员，《报告文学》特聘作家，获全国散文随笔奖、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一等奖、“中华赞”诗词歌赋奖、金江寓言文学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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