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陈爱国:【铁路故事:武功车务段安全室的那些趣事】
作者:陈爱国
作者和安全室许子玉在一起
一九九二年三月,我由常兴车站调到武功车务段机关,在安全室任安全检查员,安全室负责车务段管辖区域内各站的安全工作,负责对各类行车事故及危机的调查处理和各站职工违章违纪的监督检查,所以在铁路运输管理工作中,首先要求所有行车职工都要树立安全第一的思想,认真遵守规章制度,这是铁路实行半军事化管理的性质所决定的,安全工作是铁路运输的生命线。
当时的武功车务段管辖着茂陵至卧龙寺间十三个车站,段机关就在武功车站南站台东头一个大院里,上级单位是西安铁路分局。车务段机关共有十几个科室(包括党群口各室),全段共有干部职工近千人。铁路企业实行段长负责制,段长是一正四副,主管安全副段长是第一副段长。安全室当时共有六个人,李宝安同志是安全室主任。除李主任外,还有王锋主管内勤,主要职责是接收、转发安全电报,起草安全奖惩通报,收集安全信息等;另外有赵年顺,负责路外伤;赵长喜、许子玉和我,就负责安全检查。在那二、三年时间里,下站检查时,有时是李主任带队,有时是主管副段长带队,不是坐火车就是坐汽车,一般是当天去、当天回;晚上夜查时,就坐汽车去。从武功向东到茂陵叫东线,从武功向西到卧龙寺叫西线,有时就分二个组,东西线同时开展安全检查,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也非常辛苦,但我感觉很充实,也很热爱这份工作。
李主任工作认真,管理严格,管内哪个站发生问题,不分白天黑夜,不论吹风下雨,立即带队出动,赶赴现场,调查处理。因为铁路安全大如天,只有争分夺秒,才能减少事故和危机的影响,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安全室是个得罪人的地方,要对违章违纪职工进行处罚,对性质严重者还要提出处理意见,而李主任又是个脾气耿直的人,秉公执法,难免受到个别人的诟言,但安全室的每个同志都理解他,包括段长和主管领导,在安全管理方面都给于他绝对的支持。当时李主任年龄大约四十多岁,中等个子,胖乎乎的,他为人性格豪爽,说话嗓门高,也爱开玩笑,第一次接触他,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但是时间一长,才感觉到他心直口快,平易近人。他是文革前考入西安铁路运校的中专生,当安全室主任好多年了,当年我在常兴站工作时,互相就认识了。那一年我们段已取得连续安全生产1500天的好成绩,西安分局对段上安全进行了奖励,一九九四年,李主任主动提出并经过段长同意,把安全奖金五万多元,买了一辆北京吉普,用于解决安全检查时的交通问题。
有人说李主任脾气大,爱训人,这应该与他嫉恶如仇的性格有关,其实他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他喜交朋友并能与之肝胆相照。他睡觉爱打呼噜,这在车务段机关是出了名的,刚到安全室时,一次在汤峪出差,我俩一个房子,晚上他让我先睡,自己却去和朋友谝闲去了。夜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我被他的呼噜声吵醒了,只见他睡觉时,总是好大一会听不到呼吸声,随后就突然爆发长长一声,震耳欲聋,那声音大的真是隔几间屋子都能听到,我那晚基本上一夜未眠,他的呼噜声我是第一次领教了,后来只要一同出差,就让他住单间,因为都知道他呼噜声厉害。他曾给我说过,有次在某地开会住旅馆,他和另一个人被安排同住一个房间,那人说自己晚上睡觉打呼噜,怕影响了他,让他另找房子住,他对那人说:我不怕打呼噜,到半夜的时候,那人披着被子跑出门找服务员要求换房,原来他被李主任的呼噜声吵醒了,再也没法睡觉了。李主任热情好客,逢年过节有客人登门,他总要让夫人炒几个菜,酒瓶一开,就猜攀行令的干起来,酒过半酣,他才让夫人和孩子给客人敬酒,偌大的酒杯,热情的话语,容不得推辞,那场面,实在让人无法招架,客人到他家喝酒,不喝个东倒西歪,不算尽兴,由此可见他是个真正的性情中人。说来你可能不信,李主任还有点迷信。记得有一次,我们陪郑州路局一个检查组,检查完工作,路过歧山,有个领导想顺便去周公庙看看,那时刚过完年,还在阴历正月里。吃完饭大家正准备动身,安全室老许说:"一般正月不进庙",李主任一听这话,就和那领导商量,立马改变主意,打道回府了,他和老许这一唱一合,使我们提前完成了陪同检查的任务。可悲可叹的是,一九九六年四月八日晚,李主任在家里,因突发脑溢血而去世,享年四十八岁,噩耗传来,段机关许多领导,安全室和机关的同志们都去他家吊唁,他的英年早逝,也是我们段安全工作一大损失,大家都深为悲痛。
王锋是我们安全室的主将,当年是李主任工作上的好帮手。他是安全室最年轻的一员,那时也就三十四五岁,王锋个头很高,人也长得白净英俊,标准的美男子,他的背头发型很特别,给人一种像归国华侨的感觉。有一个有趣的传说。据说有次去外地出差,在办理住宿登记时,别人都拿了身份证,而登记人员非要他出示护照,人家把他当成归国华侨了,同行的人解释好大一会儿,那登记人员还似信非信。王锋文笔好,一般安全室的行车奖惩通报及上报的文字一类东西,都由他起草,李主任外出时安全室的工作就由他负责,当时的教育室葛主任,就经常开玩笑叫他王代主任。
其实王锋的爱好是多方面的,他还喜爱摄影,经常看一些摄影方面的书籍,安全室出现场处理问题时,都由他来拍照,他的照像技术那时在段机关就很有名;另外他还喜爱绘画,画的一些静物画水准非同一般;他还有一个别人没发现的爱好,喜欢唱歌,特别喜欢唱滕格尔那首“我爱你……”,那唱起来,声调忽高忽低,忽粗忽细,昂扬顿挫,微妙微肖,令人拍手叫绝。不过他很有克制性,从不在人前张扬,除非与朋友喝酒时,即兴而唱,偶露峥嵘。所以说,王锋是我们安全室多才多艺的人物。一九九五年初接收宝中线时,王锋调陇县当站长去了,大约半年多时间,被提拔为副段长,又回到机关,主管后勤和基建。一九九八年段机关由武功迁址到虢镇,他负责迁址的各项基建和后勤筹备,保证了各项任务圆满完成,大概是二OO二年开始,他又主管段安全工作。二OO五年我退岗以后,听说他调局运输处当副处长,其后又到铜川车务段当段长,今年夏初电话里知道他在新丰镇站长任上退休了,在我印象里王锋总是那么年轻和有朝气,不觉得这么快他也到退休年龄了,真是时光如梭啊,算起来我们也有十多年没见了。
凡在段安全室工作过的人都知道,由于工作性质所定,一年四季,不管刮风下雨,无论严寒酷暑,都得奔走于车站各个岗位进行安全检查,因为他们要为自己的职责和段上安全工作负责。许子玉和我是老搭挡,我们从九二年三月开始,一起在安全室工作三年多,有了很深交情。他属牛的,大我一岁,所以经常称兄道弟,工作配合很好,老许家在虢镇,爱人在虢镇洗衣机厂工作,他家当时就在厂里住。老许外号人称"许半仙",有时我们吹牛谝闲时,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说起话来涛涛不绝,他粗懂易经,能预卜先知;他为人和善,不苟言笑,喜笑怒骂之中,总会引来一片欢声笑语。在段机关一提起老许的口才,大家都会伸出大拇指。他人脉深厚,有超强的记忆力。在安全室几年,他对各站上至站长、书记,下至车站普通职工,近千人口,几乎无人不知,无名不晓。每个周一上午机关大点名后,在安全室里交流情况时,我们就听老许开讲,听他说起上周在各站检查时的所见所闻。他说话像说书一样,既能引人入胜,又使大家觉得新鲜有趣,不时惹得哄堂大笑。有一次晚上他骑自行车掉入公路施工的坑里,胳膊和脸也摔烂了,好几天都没上班,一周后伤好回安全室,我问他"这次怎么没算准,还把自个掉沟里了",他说:"算过了,是灾躲不过,没办法!”我为这位老兄诙谐巧妙的回答叫绝,随之大家又是一片善意的笑声。
作者与武功车务段贾段长在一起
老许后来调虢镇车站当站长,我也调到段办公室,我们一前一后都离开了安全室。他退休后,热衷摄影,爱好旅游,关心地方风土人情,现在对宝鸡邻近的景区他都了如指掌。他老伴潘岚嫂子潜心笔耕。两人各有所好,退休生活丰富多彩,他老伴最近还出了一本书叫《那年那月》,记录了当年在凤县一带农村上山下乡的经历和一些同学的回忆文章,书中内容生动有趣,读来令人荡气回肠,倍受感动!
去年在宝鸡武功县一个社火申遗村,我见到老许,他戴个鸭舌帽,挎着照像机,一副专业摄影师的模样。我们好久没见,又一起去宝鸡九龙山几个景点逛了整整一天,他告诉我,现在和宝鸡一帮朋友,经常去外地,参加集体采风摄影活动。有时他给我发来他的摄影作品,的确是很专业的水平了。我感到他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心态更好,阅历更丰富,谈资更风趣了。我非常羡慕老许这快乐充实的晚年生活,也为有这样一位知心的朋友而感到自豪高兴。祝这位老兄和嫂子身体健康,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
赵年顺是安全室年龄最大的,比我们几个能大十几岁,他是安全室元老,主管路外伤工作。赵年顺文革前毕业于石家庄运校,赵师傅是厚道人,他性格倔强耿直,不善言辞,但大家都很尊重他。赵师傅工作认真负责,他每周在外面至少跑三四天,调查处理路外伤亡事故,有时好几天见不到一次面,那些年铁路不像现在全封闭运行,所以路外伤亡事故频发,管路外伤就只赵师傅一个人,整天东奔西跑,也确实辛苦。他年龄大了,我们有时也分担一些工作量。现在回想起来,铁路的路外安全工作实在太重要了,那时候西宝间铁路两边没有安全防护网,平交过道又多,一些村庄紧挨铁路线,甚至铁路从村中间穿过,经常发生火车轧人、碰机动车和撞牲畜事故,每个月都要发生十几起,西宝间段管内每年发生这类事故近百起,而且件件都不好处理,这些路外伤亡事故,对列车正常运行造成很大的影响。记得有次常兴以东一个村子发生火车轧小孩事故,村里人坐在铁路上阻断行车几个小时,惊动了国务院;眉县、扶风两个县上的领导都赶到现场去处理。这些事故的善后处理,都由负责路外伤的赵师傅去处理,可见他的工作难度有多大,工作任务有多重。大约在一九九五年初,赵师傅就退休了。听说他一直住在蔡家坡,我们也有很多年没见了。
最后我说一下当年安全室另一位姓赵的朋友,人称他赵黑子,我叫他赵百万,其实他真名叫赵长喜,是后来的安全室主任。他人长的黑点,但年轻时肯定不太黑,我见过他穿军装的照片,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英俊潇洒,意气风发,肯定年轻时找对象就用的这张照片,要不人家那个姑娘会看上他。他开始在安全室任安全员,此前在茂陵当过站长。我俩同年,他比我小半岁,当然我是他老哥了。在安全室,我俩关系较好。我想不起我俩第一次是怎么认识的,一九九六年我从安全室调到办公室当主任,他开始在安全室当主任,从此他就在安全室扎下根,一直干到退二线。段机关很多人知道我和老赵私人关系好,可他也真没把自己当外人,来我办公室时,过分的随便,连门也不敲,老伙计了,我对他还真是另眼相待,就凭一起在安全室共事几年,有了这段缘分,我还得烟茶招待他。
老赵不喝酒,一起外出吃饭也从不掏饭钱,我叫他赵百万,但他真正的铁公鸡一毛不拔呀!但凡有钱人大概都比较吝啬吧,从老赵这儿我才深刻体会到这话不假。老赵在工作上很认真,能黑下脸,不看情面,铁面无私,见谁都这样。比我们当年的李主任更胜一筹,所以他到车站检查时,职工都有点怕他,这也是大家叫他赵黑子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当然另一个原因不言而喻是说他像黑脸包公。有次老赵亲自把一张罚款通知单送到我办公室来,说是有人反映我学开汽车,属于违章,我说分局开会时,有其它站段的办公室主任专门在会上介绍学会开汽车的经验呢。实际上那时只要求段上领导不准开汽车,老赵搞扩大化,打击到我这儿来了,多亏主管段长给我挡驾,后来他给我说:送罚款单是吓唬你呢。
休息时间老赵爱打牌,我们经常在一起打牌,他尤其喜好麻将,可我到现在也没学会这玩意儿。老赵爱抽烟,烟瘾大的不行,可以不吃饭不能不抽烟,怪不得一口白牙变成黄褐色,他总那么瘦,这应该与他奢烟如命有关,他是有烟抽时来精神,我抽屜里的香烟,有时会不翼而飞。你发现没有?老赵的门牙是镶上的,他给我说过当兵时在部队开汽车,车掉河里了,门牙磕掉了,可见当年学车技术不精,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要不他有驾照却从没见过他再开过车。
老赵在安全室干的时间最长,当主任大概有近十年时间,是当年安全室硕果仅存的一个人物,可见他在安全管理方面还是有很强的能力,领导对他也特别信任。老赵退休后一直住宝鸡,好几年没有见了,前次我给他打电话,还嫌我不到宝鸡看他,真是人老了,不知大小也不懂礼数了,退休这么多年了,一个电话也不打,这不就是阿庆嫂的话——人一走茶就凉吗?也许下次见了面,老赵还装不认识我呢!不管咋说,我们当年毕竟是好朋友!我也不能在大家面前说他的坏话了!哈哈哈,把我们当年的赵科长光辉形象写成啥了!
安全室的故事就说到这儿,都是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许现在的年轻人不爱听,因为他们没有那种经历和感受,也许认为我胡吹浪谝,可这绝对都是真人实事。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对当年的经历就会产生回忆,时常会想起一些朋友,想起这些故事,觉得蛮有趣的。
这是我九十年代在安全室工作时的一段回忆,虽然文笔粗拙,决无编撰之嫌,都是真实的记录。一二十年过去了,现在把这些故事写出来,朋友们若有兴趣阅读,全当是一杯怡情的清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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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爱国,陕西武功县人,中共党员,铁路退休人员。喜爱自驾游和硬笔书法,喜爱乡土文化。武功书院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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