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快评】刘博/无惧寒门,崇拜依然
无惧寒门
崇拜依然
著名作家彭见明新作《寒门之暖》印象
作者:刘博
结识作家彭见明,自读他的成名作《那山那人那狗》始,几近三十年矣。纵观他的《将军和他的家族》《家长》《大泽》《玩古》《平江》《天眼》等诸多大札著作,感受他对故土的崇拜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最近,读了他的非虚构新作《寒门之暖》,更加印证了他“创作的'根’不在他乡,在故乡”的理念。故乡成了他创作的根据地和源头活水。
彭见明出生于平江农村,是幕阜山和汨罗江养育了他,给了他创作的灵感。《寒门之暖》一口气写下他太祖母、曾祖父和曾祖母、祖父和祖母、外公和外婆、父亲和母亲九位长辈的人生掌故,倘若没有对故土山水人事的倾心灌注与膜拜,是难以完成得如此动人的。他的诸多亲人,和我们的先辈一样,同样普通得近乎平庸,正因了这样一份普通得近乎平庸的存在,才砥砺造就了他在当代文坛上的不同凡响。
这是一本说平常话,打家常讲(gang)的书。全书由八个篇章组成,各自独立成篇,没有一篇不是用拉家常的方式,作不疾不徐的讲述。他在书的开篇中写道:“一个家庭是一条河流,我有幸最大限度地看到了这条河流的长度和鲜活,从以上四代长辈的身上看到了自我的形成。我在一个层级完整的羽翼下长大,源源不断地聆听到来自家族渊源深处的涛声”。我没有作者幸运,没有五世同堂的体验。但我随着他老祖母的“游历”人生(老祖母跟随作者做小学教师的母亲,居无定所寄居他乡轮番将他们兄妹五人带大),同样感受到自己小脚祖母拉扯我们兄弟姊妹六个的漫长而又艰辛岁月的情形,豆油灯下祖母纺线织布,抵御严寒仍清晰可现。
这是一本干净明快温情脉脉的书。如老祖父,“手头宽裕的时候,这地方上下十几里的人家,恐怕都借过他的钱,他这人大方,只要人家开口,只要荷包里还有货,没有不给的”。老祖父通达,临死前叫后辈将一箩筐账本烧掉,断了后人日后要账的念想。
彭见明在书中详尽叙述了祖母的打瞌睡的“能”:干活干得实在支撑不了能够靠着墙睡,坐在椅子上睡,与人说着话低头就睡。因为祖母嗜睡的遗传,“迄今为止,流淌着我祖母血液的后裔已逾百人,好像还没有发现患过失眠症”。这同魔幻现实主义的《百年孤独》好有一比。无独有偶。他的一个叔父居然也练成了一边走路一边打瞌睡的本领,“只要居中,前后响着脚步声,他就会睡得安稳,前面的脚步上坡,他可跟着高抬脚步。碰到缺口,前面跳跃,他也能用同样的尺度随着跳跃”。
彭见明以白描的手法速写家族众生相,却展现了生活的缤纷色彩,使人感受到生活的温度。九位亲人都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连生产队长都没有一个。作者的父亲一辈子做乡供销社收购员,业务上是人见人夸的一等一的高手,至死也只是个临时工。母亲教了一辈子书,老了仍旧是个民办教师。祖母务农,外祖母、外祖父也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底层劳动者。我有幸去过作者老家——平江坪上村,感受到了彭氏家族满满的家国情怀与不屈的精神魔力。二十世纪末的中国乡村是乡土中国的最后一抹风景,坪上村算是千千万万普通农村美丽又忧伤的一个缩影。
彭见明绝非出世者,更不是遁世者。他的淡泊与沉静,都融进了至情至性的文字表达里。他对乡土中国的深切了解和对普通人命运的终极关注,让我们明白一个道理:寒门未必不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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