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的心理‖文/青枫

赌徒的心理

杜赢来到赛马场的时候，那里刚好结束一场比赛。训马师将所有的参赛马匹统一牵到沙圈边上，解下鞍辔，让其饮水食草，稍作休整。看台上的观众借着下一场比赛开始前的间隙纷纷离座，去各干各的事——整个看台变得空荡荡的。杜赢站在B区入口处，环顾四周，想要找到一个绝佳的观赛位置。这时，一位头戴遮阳帽，身穿红色T恤衫的老头在经过他身旁时，因为走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他。

“对不起。”

“没事。”

两人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在得到谅解后，老头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B区看台偏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杜赢望着老头，沉思片刻，然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大步朝老头所在的方向走去，最后坐到了老头的旁边。

“坠子很别致。”杜赢盯着挂在老头脖子上的骏马式样的金吊坠，向他搭讪道。

老头低头看了眼吊坠，得意地说：“这可是我的幸运护符，专门为赌马定制的。”

“您经常来这儿？”杜赢问。

“退休前在单位上班，退休后在这里上班。”老头诙谐地说。

杜赢笑了笑，恭维道：“我刚接触赌马，啥也不懂，看来以后想赢钱还得倚仗老哥您了。”

“好说，好说。”老头被人捧了一把，心里很舒服。

观众陆陆续续地返回看台就坐，人一多，四周变得嘈杂起来。

“依老哥看，下一场押几号合适？”

“这个嘛....”老头仰起脸，摸着下巴说道，如同一位高深的算命先生，“五号和九号都不错，那两匹马比其它的马要来的更健壮些，而且你仔细瞧它们的四肢——站在那里像木桩一样结实——说明抓地有力，这样跑起来才会稳健。”

听着老头的相马经，杜赢望向他所指的两匹马，深表同意地点了点头。

“可'王’毕竟只有一个，您觉着它们中谁胜出的几率更大呢？”杜赢希望从老头那里求得最终答案。

“五号。我更看好五号。”老头斩钉截铁地说。

“理由呢？”杜赢追问道。

老头朝着杜赢侧侧身子，摆出一副老师教导学生的姿态：“兄弟，我告诉你，仅凭马的状况就想推测出胜者是谁，这未免太过天真——别忘了还有驾驭马的骑手呢。好马配好鞍，另外还得再配上一名优秀的骑手。我反复观察过，五号骑手相比九号的那位而言，驾驭马匹的手段要更为得法些。五号能跑第一，指定不会错！”

“所以您要押五号喽？”

“已经押了。”老头从口袋里掏出赌卷，拿着它在杜赢面前挥了挥。这时，训马师重又给马装上鞍辔，骑手们开始做热身运动。

“那么我也得快些去投注站了。”杜赢笑着说，随即站起身来。

老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杜赢，反问道：“兄弟押几号？”

杜赢想了下，说：“五号。”

“这就对喽，咱们一起赢钱！”

“好。”

等杜赢再次返回看台时，骑手们已经各就各位，比赛即将开始。

起跑门开启，十匹骏马同时冲出，看台上瞬间沸腾起来。观众连连高呼着“冲，冲”，又或者喊着各个骑手的编号。正如老头分析的那般，五号与九号跑在了最前面，跟后面的选手逐渐拉开距离，两匹马几乎是并驾齐驱。最后一圈时，骑手们要么用鞭子轻轻拍打马的屁股，要么用手抚摸马的脖颈——以此来提示爱马该冲刺了。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最终五号超过九号，以半个马头的微弱优势率先越线，赢得了冠军。

“赢啦！”老头叫喊道，并激动地搂住杜赢的肩膀，使劲摇晃他。

杜赢面色惨白，坐在那里犹如没有灵魂的木偶，任凭老头怎样对他。

“我要换钱去了。再会了，兄弟——今天咱们是最幸运的人。”老头满面红光地向杜赢告别。

听到老头要走，杜赢这才醒过神来，有气无力地也同他告别，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老头离开后，杜赢待在原地迟迟未动。坐在他另一侧的眼镜男冲他打趣道：“怎么，幸福来得太突然，没反应过来？还不赶紧回去好好喝上一杯，庆祝庆祝。”

“庆祝个屁！”杜赢从嘴里重重地抛出这四个字。

“都赢钱了，还不高兴吗？”

“我押的是九号。”

“九号？”眼镜男深感不解，“可是我之前明明听见你说要押五号的。”

杜赢苦笑一声，说：“刚才走掉的老头是这赛马场上有名的'衰神’，押多少次就赔多少次，但凡常来赌马的人都知道他。老头看好五号和九号，这点倒也不差，我也同样看好——但我拿不准该选哪个。当知道他买了五号，我便拿所有的钱去买九号——毕竟要跟'衰神’反着来嘛——我故意接近他，为的就是这个。计划虽是个好计划，谁成想....”

说罢，杜赢又低头瞧了眼手中的赌卷，然后将它撕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