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别怕,向前再迈一步
别怕,向前再迈一步
张亚凌
刚上初三那阵子,一定是我最最疲惫不堪的时期,以至于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真的就像别人说的“满满一斗,鸡啄了一口不够数”。
一上数学课,我的脑子就成了浆糊,绝对是高粘度谁也搅不开的浆糊:
越集中注意力越跟不上趟,越要自己认真静心脑子越像千军万马飞奔而过的跑马场扬起的飞尘隔断了我对知识的接收。连我自己都搞不懂是没听懂还是压根就没听进去,节节课下来,脑子乱糟糟的,以至于我都想把脑子拎出来用手好好捋一捋,看看到底哪里短路了。
上课没听懂,问同学,讲解时我听得很清楚,可一握笔,又不会了。再问别的同学,照旧。天哪,莫非我真笨到不可救药登峰造极了?真恨不得拎起自己的头发,把那个蠢货扔进太平洋!
我觉得自己再坚持不下来了,想想也是:
跟我一道从赵家村小学考进坊镇中学的有四十多个孩子,辍学的很多,到初三就只剩下五个了。或许,我也该辍学了,在村里上小学时我的学习就不怎么突出,人家比我学习好的都辍学了啊。听说邻班有个孩子,学习学到精神衰弱,到最后还是辍学了。我可不想到了那个地步再……如果一定是个坏结果,早来早结束。
一个周末,我怯怯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会儿,我挥动着锄头随父母在地里干活。
“上学有名堂了享福的是你,你要愿意像我跟你大一样,天天黑水汗流地背着太阳过日子,那就不上了。反正女娃迟早要嫁,识几个字不叫人当瓜怂就行了。”
我能听出母亲话语里的不满,也习惯了她的“反话”,偶尔还大着胆顶撞她几句。被我气急了,她大不了把巴掌举起老高,临了又会无力地放下,骂我一句“冤家”。我偷偷地瞄着父亲,我很怕他。在家里他很少说话,可大小事都是他一锤定音。特别对我们兄妹,他一开口就是一道令我们恐惧的电网,只能缴械投降,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我在等着他表态。
“你,把劲儿都使上了?”父亲开了口,停了一会儿,又问,“卯足劲了?”我没敢点头,我知道,给父亲发出的随便一句话、一个动作乃至一个表情都是收不回来的。与其说我愣在了那里,不如说是对父亲的敬畏把我堵在了那里。“再试一段,我想看看我女子是不是真的脑子堵严实了,一点窍都不开。”
父亲说这话时,直视着我,看得我心里怪怪的,不知是害怕还是对自己的失望,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第一次感觉到学不好习是件伤自尊的、自己无法接受的事!
我又去了学校,一切风平浪静,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我,变了。
我第一次大着胆子找到了数学老师,向他倾诉了我的困惑。我给数学老师说着自己都想把他讲的每句话每个字记住,他在黑板上写的所有例题所有过程我都丝毫不差地抄下来……我像豁出去般一直顾自说着,数学老师一直看着我,笑着。
“用力过猛也不是好事情,你的心太重了,倒容不进老师讲的知识了……”那次,我第一次发现,数学老师并不像课堂上那么威严,他还会开玩笑啊。”你学数学那么努力那么辛苦,咋都不跟老师交流?我就那么可怕,直等到你绝望得快要放弃时才想到找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调整好心态,加之老师有意的关注,我再次回归到正常的数学学习中。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常常想起那段数学学习的艰难期,不管什么原因所致,我都庆幸自己坚持下来了。否则,哪里会遇到今天的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