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翟传海/母亲的无米之炊
母亲的无米之炊
翟传海(河南南阳)
前些天领导让办公室的同志写个报告,同志随即答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便无话。但是,我很想对他说:“你可知什么叫无米之炊”?
我小的时候,我家唯一劳动力的父亲在外从事革命工作。家中上有七十多岁的奶奶,下有挨个四个未成年哥弟。在大集体时代,因为没有劳动力我们不说经常吃糠咽菜,也是吃了这顿没那顿。因而,我的母亲就常常为我们做“无米之炊”。
在“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的年代,我母亲做的“无米之炊”多是是“三红转”。一种是红薯干饭(我们管蒸米饭叫干饭)。红薯干饭是什么样子呢?就是每年夏秋时节,母亲为了我们填饱肚子,就把一些新鲜的芽子红薯(从种薯上剪下芽苗直接栽种而生出的红薯叫“芽子”,从早期栽种红薯秧(藤)上剪截薯苗,栽种生出的红薯叫“秧子”。“秧子红薯”水分和糖相对较大,易下窖长久储藏,可作来年的薯种。而“芽子红薯”下地早、生长期长,水分少淀粉多,不易储藏可晒薯干,是制作淀粉及粉条的上等原料)冲洗干净,用菜刀切成手指样的薯条(太细蒸熟后容易粉碎),像蒸馍一样放到锅中蒸熟。蒸熟后揭开锅盖子,在其稍加冷却后拌上准备好的蒜汁,或姜汁、辣子汁(当然了,条件具备三样合做的“三辣汁”是最好不过的 )。这红薯干饭虽然没有粒米,但吃起来倒是很改色儿、很耐饥的。
另一种是红薯面凉粉儿。在烈日炎炎的夏季,我的母亲总会一吃过早饭,就把大半锅清水烧开、搅和上一两瓢薯面,而后边烧煮边搅动(防止糊锅和夹生)。待锅中的粥糊完全煮透煮熟,再把它起到饭盆中,直到完全冷却凝成一坨。等到中午我们回到家中,母亲便会把凝结好的饭盆反扣过来,每人粗细不等地切上一碗。吃法自然与用豆面、红薯淀粉做成的真凉粉儿一样的了。虽然因薯面粗糙、含有坏红薯面,甚或带有沙粒等,做出的红薯面凉粉儿有些瘫软、有点苦口,也不够滑溜,但对于当时的我们也是相当地解馋的了。
还有一种叫红薯面饺子。以往困苦年代,白面(小麦面)相当紧缺,杂面(豆面、红薯面等)又擀不成片。我的母亲为了给我们改善生活,总会时不时地为我们做上一顿红薯面饺子。啥叫红薯面饺子?又是怎样做成的呢?其大致做法是将酸菜剁碎,拌上油盐、辣子、葱姜等做成馅儿。馅儿准备好之后,抓一小把红薯面于手掌中,然后伸开手掌,取带有适当水分的“饺子馅儿”少许,放到手掌中的薯面之上,再攥紧拳头用力一握,一个秃耳饺儿就搦成了。摆满一拍子(草莛扎制的锅盖子)时,入眼一看好似一个个匍匐的小白兔一般很是惹人。不细看,像极了家常的真水饺。这样的红薯面饺子吃起来黏黏的,虽然没有真正的水饺好吃,但也很改色儿、很解馋。不仅为寒冬里的我们增加许多温暖,而且也为我们贫苦的岁月平添了许多美好。
其实,像这样的无米之炊还又很多。比如春天时母亲用柳芽、槐花葛花、桐花等,做成的各样菜饼、菜团。夏天里母亲用红薯面做成的红薯面面条,秋季中母亲用桃黍面(高粱面)做成的窝窝头,冬日里母亲用玉米糁烙成的饼馍馍等等。
我的母亲虽然算不得巧妇,但她的的确确为了我们的生存,为了我们的成长,做下了一次又一次的无米之炊。由此,在又一个清明节到来之际,我再次深深地感谢我那苦命、善良的母亲!
翟传海,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农业银行作家协会会员,南阳民俗会员,南阳市十佳书香个人,全国农行系统优秀人才,南阳网特邀记者,现供职于中国农业银行南阳市分行。先后在地市以上报刊发表
论文、散文、小说等500余篇,已出版《银苑小葩》、《守望家园》和《月奶奶黄巴巴》及《曳杖行歌》、《我图尔居 莫如南土》五部金融论文和文学作品集。《曳杖行歌》、《我图尔居 莫如南土》被评为南阳优秀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