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②⑨女人都是四脚吞金兽
本文为银河系十八线网红、过期少女、盖世萝莉、战略性单身、资深神经病二小姐创作的长篇悬疑言情小说，每周五更新1万字。剧情梗概请戳：《你是我的莲华色女》
如果您不喜欢，没关系，周一~周四均为房地产话题，请您择日再来。
全文目录请戳：
《chapter⑤ 我不介意做你的基石，只要你给我一点点青睐》
《chapter⑨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请相信美貌是最快捷的入场券！》
《chapter①② 我干了15年的刑侦工作，功底没掉啊！》
《chapter①③ 人群中，千张脸的魅影；湿漉漉的树枝上，四月的樱花瓣是你的胴体》
《chapter①④我不介意出卖青春，反正青春不卖也是要过期的》
《chapter①⑤就当我是你的Sugar Daddy好不好？》
《chapter①⑥我出10万一个月，包到你学成滚回日本那一天！》
上部《莲华色》完结
中部《少年锦时》完结
仆伏的衰草，漫天的飞雪，天气愈发寒冷，云都漫长的冬季，来临了。
进入腊月后，习家老宅挂上了红灯笼，大门贴上了桃符，冷清了很多年的宅子，今年第一次有了温度。
小主人回来了，准备过年。季先生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往这边跑，美其名曰帮小主人复健，不过小主人很少给他好脸色。
千家万户的这一日，都是热闹喜庆团圆的。习家老宅也不例外。
习明羽推着轮椅出来，亲自给管家和保姆发了红包，“承蒙大家多日的照顾。”
话语乐观，积极向上，没有任何悲观的姿势。
然后她礼节性地回复了一些拜年信息。
除了感情备胎之外，她的朋友其实很少，只得乌云其其格一个。
微信界面上，是其其格发过来的照片，她身着盛装，献上一条洁白的哈达。
“羽子，中国也快要过新年了吧？我们这里的新年刚刚过掉，送你一条哈达，愿你早日康复，吉祥又幸福！”
其其格毕业已经回国了，目前正在为蒙古国奶制品行业发光发热。本来她一度以为其其格会留下来为季氏工作，但在习明羽蒙此大难后，其其格还是决定回国做个普通人。做商业间谍、商业交际花，难度太高，甚至要赔掉性命，一般人耗不起。
习明羽拨通了视频通话，很快被其其格接起。
从背景看，其其格在生产车间忙碌。
习明羽笑了，果然和其其格的毕业论文方向很一致啊。
“师傅，投身奶制品行业，感觉如何？”
“蒙古人民平均每个人一年吃掉300公斤奶，奶制品行业大有可为！”
“一年300公斤？”习明羽咋舌，“喝不喝得掉啊？天天牛奶当水喝吗？”
“不是这么算的，奶酪也是奶制品，你吃一袋奶酪就相当于吃掉几斤奶了。”
“哦哦，说得有道理。”
“我给你寄了一些奶酪过去，收到了吗？吃了强健骨骼，争取早点站起来。我们蒙古的奶，质量最好了。”
“收到了，收到了，何止站起来，我感觉吃了就可以飞起来呢！”
乌云其其格哈哈大笑，“羽子，你还是这么好玩。我现在乌兰巴托工作，你身体康复了，记得来玩哦，蒙古的奶和肉都特别好，一定能把你身体吃得棒棒哒！”
“嗯，嗯，你在当地算高材生了吧？”
“当然！”乌云其其格无比骄傲：“名校毕业，精通中蒙两国语言，最重要的是……”她卖了一个关子。
“长得还这么漂亮！对不对？”习明羽帮她补充完整。
“羽子，最懂我的就是你啊！就是这个意思！哈哈！”
习明羽正色道：“我自己开了一家公司，明年打算试营业，到时候你过来帮帮我好不？”
“哇！自己做老板了？”其其格端着手机跑出车间，“女强人，做什么行业啊？”
“还没想好呢，只是个计划。”
“你身体还没好呢，这么着急干什么？”
习明羽坐在稀薄的日光里，望着冬季肃杀萧索的园子，毫无生机与希望，“人生如此漫长，总要找点事做。”她缓缓道来，呼出一口又一口白色的寒气。
挂了乌云其其格的视频电话，习明羽点起一柱清香，遥祝家人在天之灵。
“爸爸妈妈，外公外婆，不知你们在那边，如今过得怎么样？今天是不是也正在亲亲热热地过年？你们的团圆桌可比我这里的大多了，我这里只有一个人耶。
其实我很早就想过去与你们团圆，但你们留给我这么多重任，我不做完，怎么有脸过去与你们见面？”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植物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晨风里飞扬
她是千锤百炼的傲竹，她是山巅落雪的红梅，她是人间永远的艳阳天。
管家通报：“习永耀一家来拜年了。”
习明羽脸色如常地把香插进香炉，淡淡道：“请他们进来吧。”
她是喜欢明翊，明翀的，可她不喜欢叔叔，从小就不喜欢这个不学无术的叔叔，她记得爸爸时时帮这个弟弟干的坏事擦屁股，不管擦多少次都无怨无悔，她甚至还给爸爸起了一个绰号叫“扶弟魔”。
身为独生子女，她无法理解爸爸这种为废柴弟弟呕心沥血的行为，她觉得，按照习永耀那性子，吃喝嫖赌抽一应俱全，就应该吊起来毒打一顿才能老实，凭什么惯着？可爸爸说，父母死得早，长兄如父，惯着弟弟是应该的，否则就没有亲人了。
无可奈何，没办法，如今他们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最后一束救命稻草总要敷衍着，来就来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最先传到客厅的声音，是习明翀。
“阿姐，难怪我第一次遇见你就觉得亲切！”习明翀蹦蹦跳跳地跑进客厅，“我以为那是爱情，现在才知道那是亲情！”
习明羽想起习明翀当初发给她的微信记录就满脸黑线——《秋季女性如何美颜冬季如何保暖？》《爱情能使你变漂亮吗？》“今天看见你了，超漂亮的！”《圣诞节的传说》……
习永耀一家四口，带着大包小包无数礼品，前来拜年。习明羽把轮椅摇过去，“叔叔婶婶客气了，请坐。”
婶婶上下打量着习明羽：“小羽，你可比以前漂亮太多了，难怪我认不出来，让我也去日本整整？”
“侬吃饱特空了！”习永耀打断老婆的话，骂道，“大过年的，少提这些不开心的事。”
一块馒头一块糕，废柴的老婆也是废柴。习永耀的老婆也是块朽木，在习明羽的印象中，这位婶婶除了陪着老公吃吃喝喝赌赌牌，就是到处捉老公的姘头，撒泼撕逼扯头发，逼小三打胎之类的。做人就这点追求了。她爸爸愿意当“扶弟魔”是她爸爸的事，她可不乐意。
习永耀拆开一包开心果，点头哈腰给习明羽送上，“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啊！季溯啊，刑拘进去才1天，就被律师取保候审了。有权有势，咱撼不动。”
“取保候审，依然改不了是犯罪嫌疑人的事实。”习明羽冷冷一笑，剥开开心果，“季氏是上市公司，发董事长被刑拘的公告了么？”
“发了，发了。”习永耀捅捅习明翀，后者忙不迭拿出iPad查询上市公司公告。
“12月12日晚间，季氏集团突发公告称，因涉嫌刑事犯罪，公司实际控制人兼董事长季溯被刑事拘留，相关事项尚待公安机关进一步调查。”
“那季氏的股价……”
“封死在跌停板上呢！A股，H股，全都趴下！”
习明羽拿出手机，翻阅大盘，“港股跌了23%，A股估计要封死跌停好几天呢，也算是沉重打击了。对了，此事对SIE的股价影响大吗？”
SIE，是“习”字的英文拼写，是习家含辛茹苦三十年创立的产业，可习家早就被季氏鲸吞蚕食个干净，成了一个傀儡！
习家进入股东会的三个人，习永耀、习明翊、习明翀三个人全部加起来占有的总股本比例只有区区可怜的7%都不到，SIE集团第一大股东，季氏资产管理有限责任公司！占股32%；第二大股东，季渊！占股27.77%！是SIE最大的单一股东！SIE表面上虽然是习家的产业，但主要控股方早已是季氏的家族基金，所以此次季氏集团的董事长被刑拘，理论上也波及SIE的股价。
习永耀回答：“SIE也跌了差不多8%，不过稳住了，比起季氏来好多了。”
习明羽放下手机，盈盈一笑，“叔叔，你有没有打算趁此机会，收一部分SIE的股权回来？”
“啊？”习永耀变了脸色。“收回来自己经营吗？”
“对啊！这本来就是我爸爸的产业。”
“可我不会做生意啊。”
习明羽气不打一处来，“你跟我爸爸一母同胞，你怎么就懒成这样？”
“嘿嘿嘿，”习永耀赔笑道，“要不让明翊、明翀陪着你一起干？我这把老骨头是肯定不行了，就打算每年拿拿分红，混吃等死了。”
“季氏每年给你多少分红？”
习永耀掐着手指算了一下，“我大概一年600多万，明翊和明翀还在读书，一年大概分到100万，不过说好了读完书踏入社会，会提升到一年200万。”
“也就是说，每年分红1000万左右？”习明羽快速算了算他们一家目前持有的SIE股份，“叔叔，这分红金额不对啊……”
习永耀点点头，“超标了，超标了，是吧？还有一部分钱来自我当时卖掉SIE股权的现金，分了一部分进入季氏家族基金，家族基金每年也会分红。”
“嗯？”这倒是习明羽第一次听说。
“当时拿了好大一笔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习永耀尴尬地挠挠头，“钱来得快，去得也快，去了几趟澳门就……你懂的……”
习明羽当然懂，澳门嘛，销金窟，肤色各异的人从全世界汇聚于此，为了追逐危险而刺激的娱乐。要屠杀一个缺乏哥哥管教的废柴习永耀，简直太简单了。
亚热带的大型乔木长得很高，能开出艳丽又硕大的花朵，金光闪闪的赌场在蓝天下熠熠生辉。一楼是大厅，可以玩老虎机，百家乐等传统项目；二楼是包厢，用镶金边的扑克或缅甸玉石精制的麻将和色子，赌资上不封顶；三楼是夜总会，香槟喷泉长年流淌，半裸的美娇娘在沙发里微笑。她靠近习永耀，手里拿着紫色丝绒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管针剂：“习老板要不要试试这新药？包你High翻一整夜。”
地球上的人都知道，澳门有品质最好的罂粟花和致幻剂。习永耀醉倒于此，一掷千金，并不奇怪。也就只有季家这种做大事的人家，才能成长于罂粟花之地，从叠码仔起步，渐渐把事业做大，一般人都不行。
成功的路上危机四伏，金钱、美人和毒药，十面埋伏，狼烟四起。
“澳门输了多少钱？”习明羽冷冷问。
“总之很多很多。”习永耀都不好意思把话说出口，“澳门回来后季溯说，永耀啊，你不能这样花法，这样花，全中国都能败光，何况你哥哥留给你的这点钱。我想着他话也有道理，就把剩下的钱存到季氏家族基金里去了。”
“所以这一年1000万分红，是两部分的钱加起来的分红？”
“是的。咱实话实说，季溯出手还是很大方的，SIE留给我经营，每年都未必能挣到1000万，如今啥也不用干，每年1000万分红。”
“钱呢？”
“花了。”
“你一年能花掉600万？”
习永耀噎住了，嘿嘿憨笑，“不止吧？”他瞅瞅习明翊，又瞅瞅习明翀，“不够花，还要花他们的。”
“我的好叔叔，你花什么每年600万还不够花？”习明羽扶额。
说到这个话题，习明翀和习明翊就有好多苦水要吐了。
“阿姐，你是不晓得，别看我爸能花，但买到的货都太差了！”习明翀冒出来补充：“他养了一群狐朋狗友，到处坑他！”
“说来听听？”
习明翊把习永耀的香烟搜出来，掼在茶几上：“什么军区特供香烟，九五至尊！1000块一包！两万块一条，只有首长才抽得起，人家奉承他比首长还有钱，我爸就买买买！一天抽两包，打火机说黄金做的机芯，也要五万块！我爸来者不拒！上次说试试新鲜货，我估计就是冰/毒K/粉之类的，花了一百多万，我妈拿刀架在脖子上，我爸才说暂时不碰这玩意儿了。”
习永耀的废柴老婆也出来诉苦，“赌，现在不敢了，因为季溯说要是再去澳门赌，就中断分红，所以他现在不赌了，改嫖，不知道养了多少个姘头，我也是心累啊。习永耀，你有脸说说，每个女人身上你砸了多少钱？别人给姘头买房买车，你给姘头买什么？买养殖场啊！一年600万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啊！”她越说越激动，“什么养殖场，搞笑了，就那种细皮嫩肉的女人，能搞养殖吗？她就是诓你买地送给她！一套房子才值几个钱？人家看不上，人家一买就是10亩地啊！那些女人都是四脚吞金兽，吞起钱来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习明翊羞得都讲不出话。
习永耀眼珠子一瞪，反驳老婆的话，“人家小姑娘有上进心，我帮一把怎么了？你是不知道春森山的自然条件好，有很多养殖业可开发，最后说一次，我没和她上过床，你别用龌龊的思想来揣测我们崇高的创业！我那叫天使投资！”
习明羽笑得齿冷，一双素净的手，沾满了开心果的皮。她拍拍手，抖落满手的皮，“所以我还要感谢季溯咯？要不是他保着你这点财产，你如今连每年1000万的分红都捞不到？没办法在小姑娘面前扮演天使的角色咯？”
“谁说不是呢？大侄女啊，我以前也是很信任季溯的，没想到是个伪君子，真小人！我呸！”习永耀见习明羽给了个台阶下，赶紧切换话题，“始乱终弃的东西，一家门都不是好东西！你看看，季渊和明翊好了这么多年，说起退婚眼睛都不眨，我呸！”
习明羽盯着地毯上的赃物，皱皱眉头，高声喊：“王姐，过来收拾一下。”不悦道：“小叔叔，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是一点规矩都没？我爸爸走了以后，这个家当真没人可以收拾你了是吧？”
习永耀赔笑道：“哪里，哪里。”
习明羽转头问习明翊，“你们退婚了？啥时候的事？”
习永耀迫不及待插话：“季家再有权有势，但如今是咱们的仇人，怎么可能还跟他们带着婚约？我知道真相后马上就让明翊退婚了。”
“爸！”习明翊不认同的声音，“你怎么……”
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习明翊硬生生把这句话憋回去了。
当初哭着喊着为了不退婚闹到中风住院的是他，如今翻脸说为了家族仇恨，大义凛然退婚的也是他，习明翊只知道自己爸爸是个败家子，挺有花钱天赋，不知道自己爸爸还颇有演戏天赋，是个戏精嘛。她不知道要不要拆穿老爸这个戏精。
幸好，习明羽并没有在退婚这件事上纠缠太久，话题很快又被习永耀转移了。
“小羽，你在春森公安局说的什么……”习永耀思索了一下，敲敲脑壳，好像在拼命回忆，“瞧我这记性！什么你爸爸婚外情出轨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季溯找了一张我爸爸的商务名片，污蔑我爸爸。”
“名片？”
习明羽没有展开细说，“反正季溯也查出了不少东西，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东西现在都交到警方手上了。”
“哦哦，”习永耀讪笑着，“都交给警方了啊？季溯会不会伪造一些证据给自己脱罪呢？你看他都出来好几天了。”
习明羽低头默然半晌，她当然早就考虑过这些情况。
“我们的证据肯定是不充分的，否则季溯不会1天就被保释出来了，司法制度里疑罪从无，尽人事，知天命吧，我只能做到这些了。”
习明翀咋咋呼呼的嚷出声来。“你们快来看，季氏集团又发公告了。换董事长了，啧啧，他们可真会耍心眼啊，赶在收市前2分钟发重大事项公告，存心的吧！”
习明羽打开大盘，自选股第一个就是季氏集团，重大事项公告是：公司召开董事会，选举季渊担任公司第三届董事会董事长，将行使法定代表人职权，签署董事会重要合同、重要文件及其他应由公司法定代表人签署的其他文件。公司目前生产经营活动一切正常。
哦，季氏集团的董事长，换了人做。
不失为目前状况下金蝉脱壳的好办法。让公众舆论的焦点集中于季溯本人的私德，而非季氏集团的主营业务上，可以有效挽救季氏的股价。聪明人！
习永耀嘟嘟囔囔：“季渊不是有一家了么？一个人不可以担任两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吧？”
习明羽反驳他，“小叔叔，你生意做了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只要主营行业不相同，是可以同时担任两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的。季氏集团主营房地产，Ocuplus主营虚拟现实技术，你说呢？”
习永耀满脸的不甘心，“两家上市公司，季渊真是滔天的富贵！”他转头想呵斥习明翊：你看爸爸为你挑的金龟婿哪里不好？你自己主动放走的！突然想起，他如今已经在习明羽面前邀过功了，是他们义正辞严与季家退婚的，这戏可不要弄岔了。就赶紧讪讪地闭嘴了。
与此同时，季氏集团总部大楼，正在进行一场权力的交接。雪白的鸽子从地面放飞，飞向铅灰色乌云深处。
季渊从55层的Ocuplus研发部出发，登上专属电梯，21秒后抵达三层会议大厅，宴会厅有圆形玻璃大拱门、有52块等离子屏组成的媒体影像区，还有门口蹲着的两只黄色拉布拉多防爆犬，仔细地嗅过每一个进出的人。
主席台尚未布置完成，忙碌的工人和保安在现场，个个身着黑衣，面目模糊，这个紧急任务，给大家的筹备时间只有72小时，现场鼾声四起。各种幕布、背景板、角落里，躺着轮班偷偷眯觉的工作人员，他们平均早上7点起床准备，忙碌到晚上12点才能回去休息，幸好，今天傍晚，对他们来说，一切即将结束，对观众们来说，典礼与晚宴即将开始。
密闭的会议室里，季溯与律师已经在房间里等儿子了，看到季渊终于出现，童律师把一沓文件拿出来，逐一讲解等一下要在主席台签署的董事长令。
季渊坐在书桌前，低头看着这批公函文书。乌黑深邃的眼，高挺笔直的鼻，传闻中有着滔天富贵、位处繁华顶端的人，谁知却是这般冷静自持的气质。
从未有人能令他失控，除了习明羽。
“童律师，我明白了。”
童律师笑得轻松，“小季总您是有经验的人了，Ocuplus在您的带领下发展得很好，相信季总一定也放心把整个季氏交给你。”
“不过，我有一个新的请求。”
“您说。”
季渊思索了一下，“您方便回避吗？”
季溯摇摇手：“渊渊，童律师服务集团十几年了，事无不可对人言。”
季渊坚持：“爸爸，一点私事。”
童律师知趣地收起部分文件，起身告退。“小季总，这里还有十来份文件需要签署，您有任何疑问请联络我，我就在隔壁房间。”
“好的，感谢童律师。”季渊彬彬有礼。
童律师在隔壁房间等了许久，他没料到季渊的“一点私事”，居然与他爸爸缠斗了一个多小时，天色将暗，典礼和晚宴即将开始，两大总裁还没有出房间。
季渊终于在与儿子的交兵中败下阵来。
“渊渊，你真的决定这么做？”
“是的，父亲，儿子知道我在做什么。这是她应得的。”季渊连头都没抬。
“我不反对你这么做，你是公司的董事长了，有决策权。法无禁止即可为，在法律框架内，充分利用规则的漏洞，无可厚非，既然决定了，爸爸就会帮你。”季溯很为抑郁症的儿子担心，“但是渊渊，我提醒你，你的软肋太大太明显，这样是成不了大事的。”
“还请父亲大人明示。”
“你与习明羽，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季渊签字的钢笔停顿了一下，流出一点墨汁，他的唇角微微一扬，“爸爸你看出来了？”
“我猜出来了。”季溯恨恨地说，“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宝贝儿子，冷静自持，对什么东西兴趣都不大，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也很疏离冷淡。我本以为这是做大事的好苗子，熬得住，算得准，把得牢，做得透，藏得尽，季家一定能在你手上发扬光大，没想到你给我整这么大一个软肋出来！”
季溯气得拍桌子。
季渊淡淡反问，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爱一个人，怎么能叫软肋？爸爸，你难道不爱妈妈吗？”
“你妈妈哪有习家那个姑娘泼辣？这姑娘从小就不让人省心！习光耀打得她鬼哭狼嚎的，你又不是没听到过。我且问问你，以前你说不要去哥伦比亚大学念书，也是习明羽挑唆的吧？”
“爸！你把小羽想成什么人了？”季渊放下了钢笔，打算与父亲大人好好理论一番。
季溯把他压回座位，“赶紧签，等着用呢。”
季溯坐到沙发上，啜了一口茶，“你俩瞒我瞒得好苦。”
年纪大了不饶人，他只觉得耳鸣嗡嗡作响。
“小时候我倒是没瞧出来，你说你成天和习明翊厮混，和习明羽连话都不多讲一句，怎么就会喜欢她呢？”
“是她不要和我讲话，不是我不和他讲话。”
“哟！竟然是她瞧不中我儿子？”季溯笑了，“乖囡啊，那是小孩子的感情，过家家的，都九年过去了，再处处，可能就觉得变味了，季家和习家如今势同水火，你偏生要喜欢她，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渊渊，忍一忍，断了这个念想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季溯心疼自己的儿子，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他可不想自己儿子做感情里弱势的那一个。
“我们睡过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被季渊讲得云淡风轻。
季溯瞠目结舌。
“渊渊，你说的睡，指在疗休养陪床，还是……”
“陪床怎么能叫睡呢？爸你别装纯。”
季溯简直要吐血。
“什么时候睡的？她一个病秧子，躺了大半年，到现在都没康复，你什么时候睡的？”季溯算来算去算不到这两个小家伙睡的机会。“哦，难道是你发现她身份以前就睡了？不对啊，那时候你还跟我吐槽这个日本女人真讨厌呐……”
“我九年前睡的，行吗？”
又一句天崩地裂的话，被季渊讲得云淡风轻。
连上市公司董事长都变得不镇定了。
“渊渊，你真是要气死你老爹了。九年前！那时候你才几岁啊！哦，不，那时候习明羽才几岁啊！“
“初三。”季渊的笑意直达眼底。
季溯扳扳手指，“初三啊，她才初三啊！这小狐狸精，初三就会勾引男人！”
“爸！”这下季渊真的不悦了，他扔下笔，跑到沙发前，字正腔圆地驳斥道：“不是她挑唆叫我别出国念书，是儿子我自愿为她这样做的；也不是她勾引我，是儿子我……”季渊说不出那么羞耻的话，但还是要说，否则爸爸与小羽之间的误会就闹大了，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不是她勾引我，是你儿子强她的，懂了吗？我不去哥伦比亚大学念书，就是为了留在国内继续睡她，懂了吗？你儿子抑郁症这么多年，不是天生的，全是为了她，爸爸，你今天终于懂了吗？”
季溯从未见过三好学生季渊，展露出如此挑衅如此不羁的一面。难道季渊迟到十年的青春期叛逆，终于来了？
叛逆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习家老宅里的习明羽，情不自禁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揉鼻尖，思忖道，嗯，大过年的，天上有人在想她吧。
习永耀一家陪坐着，继续聊了一些不咸不淡的闲话，王妈过来问今天晚饭准备的量，习永耀赶紧起身。
“不了不了，我们就告辞了，不吃晚饭了。小羽，给你带了点补品留着吃，你好好调养身体，争取早点站起来，健康了才能好办事。以前的事，就忘了吧。就算警察收拾不了季溯他们，老天爷也会收拾他们的。”
习明羽推动轮椅，出门送客，陪了这么久，她也有点累了。
“对了，小叔叔，我成立了一家新公司，名字叫吉光资本，明翊和明翀如果有兴趣的话，年过了就跟着我一起干吧。”她仰头看天空上的星辰，轻声说，“爸爸妈妈会在那边关注着我，我会成为他们的骄傲。”
她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冬季晚空中，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