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父亲的头七
父亲的头七
也许是因几天来太过疲惫,挨床就睡着,但刚才却做梦了,梦见了父亲,醒来时这么冷的天,被子有一半被整齐的对折到了床的一厕,我睡觉从来很安静,不打被子,我惊讶之际,才知道今晚是父亲头七之夜,是父亲来给我打招呼了。
于是开始回忆父亲,此时已是泪流满面。我父亲和母亲结婚之后,我母亲怀孕过四次,但都流产了,父亲母亲很伤心,都把前几个的位置一一的留着,所以我们现在只有五姊妹,大哥陈德遥却排行老五,二姐陈静,都叫她六姐,我占了老七,还有弟弟陈逸是八,幺妹陈玉梅是九妹。
我曾问过父亲:‘’母亲前面几个都流了产,后来您是给妈妈吃了什么方,后面我们几个就都排列整齐了?‘’父亲告诉我是用的温经汤,对我说主要是用了很长时间的阿胶。
1979年正月父亲把我们一家,迁移到了成都,大哥当时已经安家在宜宾,政策不允许,没到成都,我们四姊妹都农转非来到了蓉城,从那时候起就都在父亲身边了。
在离开老家时父亲心情很沉重的挥笔写下了一副对联:上联:吾年半百转瞬六旬仍然七零八乱。下联:离桑梓迁蓉城非我本愿勉强从之。横幅:我心归来。所以父亲去世后我们把他送回了老家。
记忆中的父亲就是夏天也穿着中山服,冬天是又重又沉的大衣,上课捧着茶杯,杯里很少放茶叶,都是参片,因为讲课耗气,加上阳气不足,所以长期靠参附支撑着。
八十年代中医学院办了很多年的进修班,都是来自基础一线的医生,都是搞过临床来进修的,一般的教师去讲课摆不平,来听课的都是些老学生,老油子,如果讲得不好,学生要向领导提意见,要求换老师,所以每年父亲都上进修班的课。
从八十年代中页开始,父亲基本上就没给本科生上过课了,前不久一位曾经读过进修班的老师给我说:给我们上课的老师都是中医学院最好的老师,我们最喜欢听你爸的课,临床上遇见的想不通的问题,让你爸一讲就明白了。
听陈老师的课,不只是在上《方剂》好象在上《伤寒》,又好象在上《内经》,方方面都牵扯到了。记得八十年代,我每周星期天都要去十二桥邮局帮父亲寄信,都是他回复病人或学生的信。
我还记得河南信阳市一位高考落榜的学生给父亲写信说:自己高考落榜了,很失落,想自学中医,看见了《中医治法与方剂》,想请父亲以后多多指点,帮助他学习中医,父亲回信给我看了的,父亲告诉他:不要灰心,自学也是有出路的,可以参加函授……后来那位学生,经常来信,父亲都一一回信。
八六年左右,宜宾公安局来的一位女病人,来找父亲看病,一来就在中医学院对面的青羊饭店交了两个月的旅馆费,她说:陈老师,我在宜宾,泸州,川医都治了,没有办法才来找你,我交了两个月的旅馆费,我就守着你给我医。
父亲慢条斯理的说:你说说你的得病经过。女病人说:半年前,就是三月份,一天早点大约五点左右,做了一个春梦,梦见和她的情人相交,醒来时还大汗淋漓,心跳还在加快,下身还有快感,自觉很开心,但从那以后,每天早上五六点钟开始就要心动过速,心里难受,就要出汗,于是到处求医,西医检查一切正常。
父亲那时抽的是攀西香烟,经常叫我帮他买烟,2.4元一包,我看见他一句话不说,拿了一只攀西烟抽了起来,然后把了脉,看了一下舌苔,开了四味药:柴胡枳壳白芍甘草。剂量我记不清了。
一周后病人又来我们家了,说:陈老师:吃了你的药,这个星期只发三了次,程度也轻点了,要加药不?一付药才三角七分钱。父亲说:再吃一周!又隔了一周来说:陈老师,我把旅馆费都退了,明天准备回去了,这个星期一次都没发过了。
这个病人我记忆很深,后来我学医后就问了父亲这个病案,父亲说:早上五六点钟,正是肝气升发之时,肝气太过,与五更泻同理,肝主身之筋膜,心脏也有心包膜,也是肝所主,是肝系筋膜痉挛引发所致,第一次发病之所以醒来后还有快感,也是下阴筋膜痉挛所产生的,用四逆散疏肝,重用白芍去解痉,不就解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