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隹:南书院随笔
南书院随笔
周六无事,一把椅子一本书就在学校书院窗前静坐许久,回过神来已是傍晚。望着窗外浓阴密布的校园,看暮色将薄纱样的阴影一层层慢慢笼罩在万物上,湖面、树木、行人和教学楼之间,朝暮之间,界限渐渐扭曲模糊。
一盏盏或明或暗的灯如星辰次第升起,独坐于阴影中,心中是不可思议的静谧安定。近来一直在读一本美国学者记录关于欧洲一战的传记历史,没有太多涉及到中国等亚洲国家,于是少了“落后就要挨打”的口号和自我强烈的代入感,个人倒也乐得自在,终于可以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清醒地去审视历史了。但读来仍是教人失望,作家以战胜国的身份自居,过分夸大了美英法国士兵在战场上的表现,比如书中提到一美国少年兵凭一己之力俘虏了22名德国战士;过度贬低甚至嘲讽德国国内当时的军事家和当权者,即使前者中有当时世界公认的优秀将领。
一时被这种沉重且奇妙的反差压得说不出话来,当所谓的历史呈现在后来人眼中是截然不同的正反两面时,真理或事实就变得无比扭曲且扑朔迷离。后人真正想看的东西,并非是一部史诗级的赞歌,而是真真实实的可以将人代入当时真切环境中的书本,看当时的人民所看,听当时的世界所听。然而就是这样小小的愿望,在今天这个看似信息爆炸的时代,也变得无比困难。
随手点开一个APP,铺天盖地的文章和头条就像但丁在《神曲》地狱篇中描写那些堕落的灵魂一样,伸着干枯漆黑的手臂拼命抓取读者的眼球和好奇心。上到政治新闻,下至民生话题,娱乐头条、奇闻异事、星座八卦,包罗万象无所不有。新鲜的和有趣的东西总是激发着我们猎奇的欲望,于是手机刷起来,一晃神,一两个小时便这么不痛不痒地消磨了。很多我们身边的人,看似在阅读,其实没有一丝价值。如同路边方便快捷的小吃一样,迅速而批量生产的同类讯息、媒体主导的舆论走向、无用而赘余的文字填满了我们的脑袋。渐渐一遍遍机械地刷动态,淹没在廉价的信息和官能的娱乐冲击中,面如菜色且毫不自知地如傀儡般向生命的尽头走去。
窗外,南湖如墨水漆黑冰冷,高楼银白色的灯火倒影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光和水一起流动。水是流动的,空气是流动的,光是流动的,时间是流动的,构成一切物质的基本微粒也处于不断地运动状态,脑中不由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那是否人本质上也是某种流体,在时间的推动下不断流动,只不过是每一刻当下自己看起来有固定的形状而已。“呵,真是个无用且愚蠢的想法哦。”不由嘲笑自己。
思想在独处时是可以像水波一样肆意延展蔓延,但这种延伸每次不要持续太久,为防止自己脑中或心中某个部位的零件突然“咔”的一声崩坏,所以诸君要仔细当心维护才是。
个人向来不喜欢和性格太强势的人交往,大概是孔夫子口中的“小人”,做不到和而不同。但我又好像非常吸引这类时刻中准备战斗的小伙伴,总是会碰到一些避之不及的“积极分子”。他们睁大眼睛惊异、痛恨于你身上脑中,不符合“主流”价值观的思想“误区”。然后顽强地致力于将那些观念从你脑中抽走,换上和他们一样的标准化配置。只好摆出一副顺从沉默的样子(为了尽早摆脱纠缠),诚恳地对他们说“是,是.....好的....您说的对.....”。但有时没控制好表情,露出一闪而过的戏谑和轻蔑,便激怒,他们红着脖子在你鼻子前挥舞拳头。米兰·昆德拉在《不朽》中写到:“世上没有一种思想,该被惩罚。没有人有权利,去残害与自己思想不一致的人”。
读书和思考过程应该大体相同,都是不断地内在自省审视和对世界了解的增加。作为新时代的一批人,我们在思考的同时也应该动手啊,实实在在地去观察去体验去触摸。将有些暂时想不明白的东西整整齐齐叠好,收进心中的某一间格子,想不明白就去做,如村上春树曾提过:“行动本身即是目的”。
行动本身即是目的,奔跑在实实在在的土地上,唯有如此,生命的力量才不至于枯竭。
南隹
2018.05.16
于南书院
虹野 中华教育改进社理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