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愁

轻愁

文/南山

我常常想：给孩子取名“卿”的父母，一定有文化或见多识广，不然就是崇尚文化人。“卿”听起来是多么优雅、柔美而贵气，兼带着些许“书卷”的香味。凡是名字带“卿”的，我心底便会平白无故地生出丝丝浓浓淡淡的好奇。比如：唐代书法名家颜真卿，元代戏剧家关汉卿，著名主持人董卿……所以，当吉安女商会出现一个叫方卿的律师时，也毫不例外地引起了我的关注。

方卿个子高高，黑黑的田字脸上架着一幅圈着学问的眼镜。讲起法律知识来，语调轻缓而滔滔不绝，每条细纹都挂满了微笑。不知道是脑门子里还是肚子里，条理清晰地存储着前朝后世的历史故事。方卿在女商会分管读书会，用心而认真。总之，她“舌灿金莲”的时候，我觉得她身上是闪着光。然而，不说话的时候，细眉微蹙，皱着一丝郁郁的轻愁。

愁，看得见，摸不着；挥之不去，伤之揪心。轻愁，卿愁！正是这一缕挥之不去的愁，看到她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在互联网野蛮生长的初期，日本动漫、游戏和玄幻，陪伴着孩子成长的同时，也俘虏了无数孩子的兴趣，迷失了无数孩子的心智？忽然之间，孩子走向了父母完全无法预知掌控的方向。彼时，不知有多少父母被这层似透非透而无法撕透的忧愁扰了满心的希望，断了美丽的梦想？方卿的忧愁，我三番二次感同深受，伤了我的眼眸，扰了我的笔触。我不知道用怎样的文字封存，才得以消散。

方卿的丈夫是体校教练，方卿结婚以后，多次流产，好不容易有了儿子次郎。来之不易，分外珍贵！方卿有了次郎的感觉，那是捧在手里怕融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千依百顺。次郎从小思维刁钻怪异，从来不循常规。很小的时候，方卿记得大概是刚刚学会说一整句话，大姨、表姐特别喜欢他，经常带他出去玩。而每次出去，次郎只要大姨抱。大姨就笑着问他：“你这么喜欢大姨？”小次郎回答：“三个人里面我最讨厌你，我累死你！”大姨听了不但不生气，还认为次郎与众不同。小次郎就这样被一大家人宠坏了。小学、中学老师反映次郎不好好上课，迷恋于动画，不受管教，性格有问题。次郎怼说：“老师还没有我懂得多！”意思是老师还没有他学问高，他不必认真听课。

高二还没有读完，次郎就吵着要去日本留学，学习动画设计。方卿自费送次郎到广州外国语学院学习两年日语，拿到日语一级证书，再去日本。在日本的两年，还真出过几本书，与台湾的朋友合作，由台湾朋友配图。日本回来以后，次郎从不提去找工作或找女朋友，也不出门叩拜长辈，整天闭门“修炼”。一日三餐，父亲端好请他吃！问他未来怎么打算，次郎说：“当作家”。方卿夫妇稍微有点教导的口吻，次郎抬腿就走，次郎很清楚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分量，反正父母拧不过他，很快就会送钱来。无奈之下，方卿说：我也只能在我的有生之年养你，以后的路你自己走。

方卿的倾诉，有失望，有忧愁，有迷茫。失望儿子没有按照她的期望成长，忧愁儿子选择的未来职业能不能换饭票，迷茫自己放养式的教育有问题还是儿子的选择有问题？我感觉：方卿的内心深处，还是认为儿子聪明。或多或少寄希望儿子是一个怪才，心底切切期盼有一天儿子成功。

有人说：天才和疯子只一线之隔。无痴不成才。然而，有些东西书中得来终觉浅，书中得来或已晚！良好的习惯和性格、是非对错观念，十年树木，必须在幼儿初期扶正。如果在孩子幼年时期，该说“不”时就说“不”，少些溺爱，多些耐心和鼓励，今日的轻愁可能都是惊喜。真是：

舌灿金莲无敌手；眉垂弱子有轻愁。

2021.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