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的冬天,我们坐到了你身旁
阴山的冬天,我们坐到了你身旁
作者/青草地
好几次路过乌不浪口水库都想去看一看,却一直没顾上,今天,一个天气晴好的周末,我们从牧羊海村东出发,抄小路直奔水库而来。
空旷的田野上,成群的羊儿安详地舔吮着静谧的时光。北望,云雾缭绕,巍峨的阴山巨龙一般蜿蜒东去,在乌不浪口一带却山门洞开。跨过212省道,沿着北上的山路,我们投入了大山的怀抱!
山路两边,低丘矮岭左右护卫,一条幽谷横亘在路的顶端,把大山南北劈分,风蚀冰臼山在谷北跌宕绵延。西拐,山峦攒动,明暗交辉。约二三里的路程,我们来到了山脚下,一座座大山拔地而起,封锁了西去的通途。山,雄浑高峻,脉络粗砺刚健,团团山柳像浮动的灰白色落云,在山间谷地飘飘缀缀,像一幅素简的水墨画,我们忍不住停下车,驻足观赏。真想登上山腰,坐到山柳身旁!可是,因打算去看水库,便只好恋恋前行。
也不知拐了几个弯,乌不浪水库才出现在我们面前,南北两山隔谷对峙,百米之遥,一坝相连。坝体上,“乌不浪水库”五个红色大字赫然飘入眼底。几声狗吠让这宁静的大山倍添一缕生机。
穿过大坝,我们踏步水库瞭望台。水库在众山怀抱中安然栖卧,群峰三面环耸,峭壁危岩接苍穹,碧水环拥敛柔情。山风瑟瑟,寒气凛凛生。“咔咔,咔……”,冰层陷落,声振耳鼓,空旷寂寥的阴山,更显悠远,神秘……
我们依依不舍地踏上归程,却被大坝正中站着的一条小狗拦住了去路,它远远地朝着我们“汪汪”大叫。待我们缓缓驶进,它也并不执拗地坚守,不慌不忙退到一侧,神态却倨傲得很!抻着脖子,歪着小脑袋,斜楞着眼睛瞄着我们!这小家伙,准是巡山来了!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
就这样离开,总觉得心头萦绕着一丝淡淡的遗憾,透过车窗,落云依在阴山肩头,流连着时光里的浪漫。绵绒绒的山柳真像蓬松松的雪绒花,那么乖巧地俯首山坡谷地……我正看得入迷,丈夫已把车停了下来。
“上山!”一听这话,我乐了!
浸着透骨的冷冽,我们连续翻过两个小山冈,迎着第一座大山发起了冲锋。虽然没有太多拦路石,却因山体高峻爬起来并不轻松。远处,山柳优雅地援坡而立,投下清清素素的剪影。终于,我们来到一株山柳跟前。大山鬓边蓬松松的“小花”,一下子成了需仰视的大树!你看,它们枝干若柳,却没有一根“柳丝”下垂,皆如冷烫的钢丝发一般摇摇向上,精神矍铄地婆娑着,只是那风干的叶小巧简洁,若缩放的小叶榆。轻轻地抚摸这被岁月撕裂的树干,我们静静地坐在它身旁,与它共御西风,同沐冬阳,看云儿慢舞轻移。
握别这株山柳,另一株在更高处向我们微笑。心怀一份向往,登上山头已是双膝酸软,热汗涔涔。果真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对面,更高大雄伟的山峰兀立而出!密集的山柳铺成一道道起伏的脉线,布满山颠壑底!
山顶奇石盘卧,仿佛被漆染了一层鲜亮的赭红,一头壮硕的“大肥猪”震守山巅,憨头阔耳,昂首向南。东方,高耸的山峰背对阳光,若垂落的青黑色幛幔,一只“巨鹰”傲然蹲伫山头,威严地向群山俯瞰。恰在这时,几只山鹰平展着翅翼,依恃着风力在我头顶上空盘旋,莫不是把我当成待捕的野兔了?吓得我定定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真担心它们朝我俯冲下来。还好,它们冲我看了半天就呼哨一声转身拍翅而去。
丈夫,傍着阴山长大的孩子,已向对面大山进发,站在两山夹谷向我招手再招手!我却犹豫再犹豫!且不说生冷的塞风,单看这幽深宽广的险壑,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再看那山,若闭阖的天门!可是,看看那朵朵伏身山腰的“雪绒花”,还有丈夫依旧前行的背影,我终于不再犹豫!
“望山跑死马”,一点不假,马不停蹄吭哧了半天,才从谷底露出个头来!不过,终究还是上来了!
这山,更加险峻,我们伏身缓行。山上的岩石光滑坚硬,色彩多变,有的红若丹霞映日,有的灰黑如炭,层铺叠絮。山柳,更是姿态万千,有的在崖壁上侧身探首,独舞西风;有的两两相随,情同手足;有的一字排开,如凌空的鸿雁。背阴处的,既有墨色氤氲,又有简笔勾勒。迎着阳光的,则银发似雪,被冬阳涂了一层软软的红。
接近山顶了,双腿已是灌铅般沉重,太阳被关在了山门外,山,更显厚重。昂首所见,怪石陡立,如剑戟悬空,似刀削斧劈,仿佛随时都会有落石飞坠,真让人望而生寒。峭壁上傲立的山柳探出身来迎接我们,我紧紧抓住它的臂膊,忍不住回首张望,这一望,竟吓得我心头一紧,哆嗦起来!身后,千尺险壑一眼望不到底,怪石嵯岈,若虎狼张口,犬牙交错。我忙拧回头,不再回首,避开陡直的山崖,怀揣一丝惊悚迂回前进。终于,站上了峰顶!
太阳一下子从山前跳荡出来!漫山遍野金光朗曜!大大小小的焦黑色岩石排兵布阵,静静地守护着时光里的故事。四望,苍山莽莽,谷壑纵横,山隐云雾,雾迷山头,谷底白冰如练,那是岁月锁不住的山水情缘!东南方被掀去一峰,露出河套平原一角,正在工作的起重机,不断驶过的大小车辆,为这静穆厚重的阴山画册绘出生动凝炼的一笔!
因上山路线过于险峻,我们只好重新寻觅下山的道路。主峰西侧有一处山谷地带,看起来比较和缓,我们打算从这里下山。没想到,还是应了那句老话,“上山容易下山难”,这一路并不平缓,垒垒砾石一个劲儿地和我们开玩笑,“赤溜!”“扑通!”,不是出溜在石堆里,就是来个仰面朝天!真险!山蒺藜还要趁势给个热情的拥抱!这掌心便一路火辣辣地痛痒着!我们挨着一方巨石坐了下来,再一次与山柳相依,静听山风涤柳,如诉如筝,空谷徊响!回眸,山谷剪下一隅穹庐,一株株山柳沿着山脉的弧线,荡漾成一道流动的波……
沿着山脚平坦的谷地东上,我们准备翻山而出,眼前却灿然一亮!一地绒毛草倩影飘飘,金光闪闪!午后,冬日的阳光是那样柔美温婉,草儿密密软软,漾动柔情万点,扑簌簌摇啊摇……
山鹰又一次滑翔而过,忠诚地捍卫着阴山的尊严。山风荡荡,冬阳暖暖,阴山,我们终于坐到了你身旁!
作者简介:孙立梅,笔名青草地,内蒙古巴彦淖尔市人,原籍山东省。作品发表于报刊杂志及网络微刊,收录于各种文学书籍,并在各种文学大赛中纷获不同奖项。个人公众号《春野青青》,百家号《孙立梅》。头条号《春野青青》美文领域创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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