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与命运》评论跟贴
这本书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头,就已经分别有3个版本被翻译到中文。
翻译大家力冈先生,一生翻译过700万字俄罗斯文学,力冈先生把他翻译成风雨人生,如果按照原名应该直译为生存与命运。
很多研究苏联文学的人都说他大概是二十世纪里最了不起的苏联文学,但是这部小说的作者都没有活着看到书出版。
那么苏联小说的解读有两套方法,一套是原来苏联官方的解读方法,他们自己的美学标准,决定什么书能出什么不能,当时最高的文学奖项斯大林奖,据说最后入选的作品斯大林会亲自阅读,因此这个选拔是非常官方符合政府要求的。另外一个就是西方系统,当时苏联的禁书,比如古拉格群岛这本书告诉了西方读者一个他们不知道的铁幕世界,这两个系统放在当今都有些过时,也各有偏颇。
不过这本书放在哪个系统好像都不是很安稳。作者在苏联卫国时期当过随军记者,当时的报道都刊登在红星报上面,极大程度地鼓舞了苏联人民的力量。
这些报道后来结成了两本书,一本人民不朽,他本应该是一个体制内的作家,写伟大领袖的英明领导,但他总忍不住在这个基础上写焚烧的村庄和村庄上飞舞的蜜蜂。
他的小说也曾被提名斯大林奖,最后因为斯大林认为他的作品有很重的孟什维克色彩。早年俄国十月革命的时候党内有两大派,布尔什维克派和孟什维克派,孟什维克派相信党来自人民,他们相信松散的状态更好。布尔什维克认为革命应该有钢铁纪律的革命家领导党。当时这本书不能获奖也不会影响他的文学地位,但是因为他二婚妻子的前夫被认为是反政府的人,他的太太也被抓了起来,他赶紧变更手续成为他太太和前夫的孩子的法定监护人,并且像相关部门写信说她们和前夫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后来他的书仍然被苏联当局判定两百年到三百年内都休想出版,所以这本书只能在西方出版。
好玩的是出版的时候冷战已经将要结束,冷战一结束以前苏联的禁书就没人看了,苏联解体后俄罗斯人自己也不愿意看了,因为他的政治价值已经过时。
第二个原因是二战结束后,他以英雄的身份回归重新写小说,过去的经历让他重新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身份问题,他出生于一个非常西化开放的犹太家庭,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俄罗斯人,直到他在波兰特雷布林卡集中营看到,特勒布林卡这个集中营准确说也可以叫灭绝营,集中营还可以关普通罪犯,灭绝营是专门关犹太人和吉普赛人的,这个集中营大概死了87w-100万以上的人口,作者是世界上第一个在外面看到里面的人,他的记录在后来的纽伦堡大审判成为很重要的证供,因为他的亲眼所见使得他的犹太人民族情节被激发出来,他就把这些写入了后来的作品。
因为斯大林也是反犹的,所以他最终被开除出苏联作协。
后来他专心写这本书,这本书扑面而来的是十九世纪老俄罗斯小说特点,全书角色160以上,在民间不受欢迎,还被政府没收了草稿书籍甚至打字机。
之后他发现有胃癌拖着病中的身体到亚美尼亚旅行,后来作者去世。好在他有一份手稿在好朋友那里,朋友把手稿拍成胶卷的形式保留,1970年偷渡到瑞士,1980年瑞士再次出版,然后法文版,1985年英文版,同年成为法国全年度最畅销的书,80年代末中国才出版。
俄罗斯直到近两年把它拍成了长篇电视剧,国安局也把书稿拿出来公开移交给他的家人。
这本书从题材写法与战争与和平都很类似,更重要的是他还是那个年代的百科全书,他俩都会在文章里加入议论。
作者的犹太情节之所以如此之重还有一个可能的原因,是他的母亲死于集中营,因此他甚至有点埋怨妻子,如果愿意和他妈妈住在一起,他妈妈就不会在乌克兰被杀。
他在小说里也写了妈妈寄给儿子的最后一封信,而在现实中好像没有,反而人们从遗物中找到了他写给妈妈的信。
战争不是极端的恶和极端的善的斗争,而是极端的恶和一点点的善良的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