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见面,只为倾心而别?

某一个日子,思望着空旷,念生命过往,对一片叶倾诉,向一阵风低语。戛然而止的,是一种生命形态,挥之不去的,是一生的心念守望。

那天,在一个熟悉的地方,脑海中突地冒出零散的句子。那湖,那山,那廊,那亭,无一处不盛放着记忆的花蕾,经这一季的骚动,便绽放得肆意张扬。

是去踏青的,却只是见人潮蹂躏山色,把青葱挤压成无数碎片。于是,独寻着山路绕行,且走,且躲避,恍然间触摸到曾经、逝去,忽地释然于一切的一切,人声散去,山依然孤独倔强,是我们的,是从前的,一切如昨。

纪念,因着有分别,若从未分别,又何来想念?又何必纪念?

伫立水岸一隅,思芸芸众生,谁人不是来告别的呢?

五千年匆匆,成者王侯,败者贼寇,纵使名垂青史,抑或遗臭万年,谁人不是完成一场轰轰烈烈的抑或悄然寂寞的,告别呢?

或如你我,平凡得滴水入海不见声势,心心念念幸福快乐,努力完成这一生的辛苦劳作,最终也同是赴一场精心的、随意的、浪漫的、平凡的……告别。

上至秦皇汉武,下至平民百姓,来这一世,即是完成一场形式各异,结果相同的告别。

与他,捧着一杯茶闲话,说,若有一天生命终结,愿以怎样的形式“去”?

他说,成灰,抛入海,扔入山,种于树下,洒于花泥,看处理的人心意如何,都可,都很合我心。

我说,成灰,抛入海,最好。不嘱咐,不思考,因我本是来告别的,好好活着,好好待活着的人,好好过日子,告慰先去的人,安慰后来的人。之后的,我无从而知,全听活着的人安排。

小美女曾说,您们都不要操心,生命终止以后的事不必费当下的心,若只有我,您又怎知我如何做?好好活着,活着的时候幸福快乐,去了的事留给我,不要问如何做。问了,我说不做,你会气;我说做,你又无从知真相,干捉急。

是啊,与其在乎不知的,不如在乎已知的。

生命,来时注定必去,难道就不再活了吗?

去,是一个仪式,一个对于生的总结,对于活的回顾。

花时间思忖如何生的精彩,用心思想如何活着真实,努力实现或大或小的幸福,最终的告别才能心无杂念了无遗憾。

活得猥琐,生得不堪,花心思思忖如何死,用心思琢磨如何离开,必是注定了告别得仓皇悲切。

既然,生命于我们就是一场告别,认认真真对待每个日子,等到告别仪式来临的时候,不必后悔这生都用来浪费,这世都用来想着怎么死,也便是美好的离开了。

十八岁,外婆是我切实感受到离开的第一人,虽未生我,却曾养我,虽非己出,却同亲生,驾着春风转瞬西去。那个五月,我触碰到了告别,我以为无力为她做些什么,只能用伤心纪念。

然而,有人对我说,伤心只会让你消沉,忧郁,你会过不好以后的日子,那样的告别是你外婆想看到的吗?

她的告别,是已然走完这一程,接下来她要看着你继续她的生活,你要过得好,便是她过得好。她离开了,这一场告别式也是交接式,你不必去那山看望她,但你要努力过好你的这一程。等到你告别的时候,你也要告诉别人,不在乎如何纪念,只要活得认真努力。

是啊,只要我不离开,外婆就一直在,我若是过得不认真,不努力,便她的遗憾,她的悲伤,我又怎能这样做呢?

若有一天我离开,活得真实,活得努力,便是不辜负她爱过我一程,疼过我一段。

因为有离别,所以有想念;因为有想念,所以要珍重。

每一次遭遇离开,都说明我们不再是自己独活,而是承载着多一份的想念,多一份的珍重,须得更加认真,更加努力。

这世匆匆来,只为倾心别。分别可以是苦的,也可以是甜的,在乎于你如何选择,如何去面对,如何去生,如何去活。

文:晓彤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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