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花归去无情
(朗读者:赵朋)
世间的花儿,向死而生,花开花落,落红飘零,也不必足惜。唯有一种花,绚烂之后总让人心生怜意。这就是山茶花。
山茶花,是产于中国的名花,别名山茶、茶花、玉茗、耐冬、曼陀罗等,为常绿灌木或小乔木。山茶花花期长,花量大,叶色浓绿而富有光泽,种类有上万之多。从唐代开始流传到日本,又从日本辗转名扬到欧洲。在日语中,山茶花被称为椿,而在韩语中,又被称为冬柏花。重庆市、青岛市、景德镇市、金华市等地区,皆把山茶花当作市花。
山茶花一点也不娇气,可开在南方的任何地方。只要给她一点土壤,她便自顾自地活着。除了石榴,山茶花是我见过花期最长的花了。每年秋去冬来,在严酷的风霜逼退了桂花与菊花的热闹之后,街道边、小区小径旁、公园里,随处可见、或高或矮的山茶树上,总会开满红色、粉色、白色的山茶花。物以稀为贵,人们往往喜欢生命短暂的花儿,而忽略了平常不起眼的她。
人人都道江南好,可知江南冬日也清寒。最喜欢在飘雪的日子里,匆匆走过的回家路边,有她笑意盈盈地透过白雪,打量安慰着疲惫的你。就这样,寒去春来,她默默地陪着梅花松竹傲雪,伴着玉兰、樱花、桃李绽放,始终开得平静坦荡,恣意妄然。无论你在不在意,她开过了整个冬天,一直开到了晚春。
由于山茶花开在百花凋零之际,在冰雪中开得更美更艳,这种不畏严寒的品性,也赢得了古往今来文人墨客的盛赞。宋代诗人苏轼赞扬茶花能“长共松杉斗岁寒”,杨万里歌颂茶花是“岁寒不受雪霜侵”。陆游也深有感触,曾写过这样的诗句:雪里开花到春晚,世间耐久孰如君。又有:东园三月雨兼风,桃李飘零扫地空;唯有山茶偏耐久,绿丛又放数枝红。
今年冬春,淅淅沥沥的雨水格外多。偶尔晴日,来到许久未至的公园,只见穿越了整个冬天的山茶树,虽然碧绿的叶子凸现了疲态,但是枝头的花儿依然艳丽,花苞依旧满满。只是树下朵朵腥红的花朵,缀满了青青草地,让人心生怜惜。原来山茶花有这样一种个性,就是在开放到极盛之时,还没有丝毫的萎顿下,就决然洒脱地离开枝头,整朵落下。即便是掉在地上,仍保持着枝头上的姿态。因此,山茶花也有另外一个悲壮的名字,断头花。
从地上捡拾了几朵,小心翼翼地捧回家中,泡养在花盆里。花儿无悲无喜,静静地看着我。对望几日,忽然悟到,花儿以酷似人世间安乐死的方式告别,让我自以为是的怜悯,显得如此自作多情。是啊,时间万物,生死都有自己的命数,既然山茶花已绽放了属于自己艳而不娇、鲜而不俗、凌寒坚忍、执着奔放的一生,就该尊重她的凋落,让她从绚烂归于平淡。
中国人忌谈死亡,但死是每个人的必然归宿。如果死亡是生命尊严的表达和延续,那么死亡面前,为何不淡定、从容和优雅。也许有人说,安乐死说说容易,是生死还没临头。的确,死亡面前,哪个人不心生恐惧,但怕又有何用?既然我们无法选择出生,就做好直面死亡的修为吧。
我愿是朵山茶花,在有限的生命中,不理嘈杂,安静摇曳在岁月的清寒里。如果有一天,我选择有尊严地离去,请一定含笑目送,不必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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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佳丽世界里,坐禅听雨,心若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