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朝阳：择米的老人（外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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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 钟石山 　主编 唐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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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米的老人

（外二首）

范朝阳

日影又进来了几寸

两个矮板凳，往屋里面

又移了移

老人在择米。对坐的两个老人

一个米筛里

手指扒一扒，窝在手心的

一小捧晚稻米

又一小捧晚稻米

不说，心里数，那些

齐齐崭崭白头到老的晚稻米

黄昏给老人的头上脸上

都上了一层釉

老人相视笑了。眼角有什么在打花，灌浆

煮饭还早。新米也还在从这头到那头

望不到头的田里

再也不辞杯

匠哑巴是半个哑巴

半个哑巴是木匠

院子里的老老少少

把半声哑的木匠师傅

喊作犟哑巴

匠哑巴做木工的时候

让木头自个说话

他不说。完全当哑巴

半晌午过茶歇

老婶娘拢来，问他屋里三代人

添上酒

匠哑巴喉咙眼里，才有半句话

三杯过后

匠哑巴肯定辞杯

会辞杯的匠哑巴，从来不醉

也醉过一次

那年匠哑巴二十八岁，单身

那次，主人家赶木工，嫁女

飞快几十年了。这次

家祭，客祭，一台接一台

灵前摆满了浅红色塑料杯子

面对满堂儿孙，笑笑的匠哑巴

再也不辞杯

秘密羞于说出

老屋后竹山下池塘里游泳

我摸到一个比一个大的贝壳

放在烈日下的石板上烤

它们哈着气，吐着大舌头

后来这些年，负气去了远一些的地方

落日下的海滩

弯腰捡的贝壳越来越小

背上的波纹，每一条，久了让人迷路

深海的所有秘密，它们羞于说出

【作者简介】范朝阳，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邵东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有诗歌、小说、散文作品发表于《诗刊》《湖南文学》《创作与评论》《天平》《人民法院报》《湖南工人报》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