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王唯:千年爱咒15
【作者简介】王唯,湖南省美术家协会、湖南省工笔画学会、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邵东"如懿斋——王唯诗画工作室"创办人。
千 年 爱 咒
王唯
第二篇 咒灵
第三节 刘乙其人
金婵想起小的时候,有一年秋天,她去乡下外婆家。晚饭后她一个人坐在外婆家后面矮矮的小山坡上,夕阳把半片天空都染红了,高而蓝的天,金色的田野,凉爽的秋风。她坐在风里,看着眼前的一切,这萧瑟的景色并没让她感觉凄凉,反而让她内心觉得温暖,她当时心里想,长大后如果要结婚的话,一定要找一个象秋天一般的男人,那样深沉,温暖,广阔无垠,能容纳她的一切。而现在,刘乙的眼睛,就让她恍惚有这种感觉,它们仿佛熔炉一般,能融化她心里的坚冰。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双眼睛的主人现在就坐在她的面前,正带着一副思索的表情望着她。
这是展馆中心的一家“星巴克”,他们点了各自喜欢的咖啡,却出人意料的都是一杯“冰摩卡”。刘乙笑着说:“我以为你会喜欢'香草星冰乐’或'焦糖咖啡’,一般小女孩子们,都喜欢这些口味的。”“我不喜欢,我一直爱喝'冰摩卡’。”金婵用勺子搅动着杯里咖啡的冰块,说道,“再说,我也不是你口中的一般小女孩子们,至少,她们不会做和你同样的梦,对不?”刘乙的眼神凝重起来,他一动不动地端祥着眼前这个女孩精致的小脸蛋,心里暗叹:“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这么富有,离我的想象太远了。”他端起咖啡,尝了一口,低下头望着那杯里流动的液动,缓缓地说:“你愿意听我说说我的故事么?”金婵说:“愿意。”她闪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实在想知道这个和自己有着同样梦境的男人,有着怎样的经历。刘乙的声音是温和的,和他的眼睛一样令人感觉亲切,但是,这也许只是金婵一个人的感觉,在现实生活中,他是一个孤独而喜静的人,给陌生人的感觉是漠然的。在说之前,他点了根烟,抱歉地对金婵说:“对不起,我不太愿意回忆往事,吸口烟让我觉得好受些,你不介意吧?”“没事,我不介意。”金婵说。刘乙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微皱着眉头,沉浸在了对往事的回想当中。
刘乙出生在四川省涪陵县,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当时知识分子的工资很低,一家三姐弟,他是最小的。他出生时身体又弱,经常生病,渐渐把家里的钱都折腾完了,有一回,他又发高烧,病倒不起,父母也没有办法送他就医,只有把毛巾拧湿了放在他额头上,一遍又一遍,听天由命。最终他还是凭着坚定的求生的意念,活过来了,从来他对生活特别珍惜。从小学起,他就喜欢中国古典文学,语文成绩特别好,学习也非常努力,一心想有所作为。在他二十岁的时候,顺利地考上了北京大学,成了家族的希望。大学毕业后,他分到了家乡的教育部门工作,年轻有为的他前途一片光明,这时经过媒人介绍,他同局长的女儿结婚了,郎才女貌,被很多同龄人羡慕不已,婚后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儿子,此时对年轻的刘乙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幸福。可是,仅仅工作一年之后,文化大革命爆发了,67年12月,他父母受人诬陷关押起来,当那些人问他要不要与父母断绝关系的时候,他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父母没有罪,他们是被冤枉的!”因为这句话,他的工作丢了,妻子也同他离了婚,把不到一岁的儿子扔给他独自抚养,而他的姐姐和哥哥,都已在红卫兵的逼迫之下,写下了与父母断绝关系的“保证书”。此时的他,心已经被彻底伤透了,看穿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所谓的爱情与亲情,在自私的利益面前,不堪一击。他发誓,从今以后,不再与前妻联系,也不再认哥哥和姐姐。就这样,十余年来,他独自一人抚养儿子,孝敬父母,白天就去做临时工,晚上去帮一些爱读书的小孩补课,勉强支撑着一家人的生活。直到1976年,粉碎四人帮后,他父母被宣布平反,他的工作被恢复,生活才不再那么艰难。而此时,他已三十四五岁了,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已经被浪费得差不多了,他以前的理想、斗志,都在这一场浩劫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再也没有了出人头地的想法,只想着好好地把儿子抚养大,让饱经磨难的父母过上几年好日子。别人给他介绍的女子,他都一一找借口推辞掉了,一则因为他不想拖累别的女人,二则对爱情也不再抱有幻想了。但是一直困扰着他的梦境依然重复着,和少年时一样,他隔三差五地会梦见那个长发飘飘的古代女子,她穿的服装他有考证过,是汉未三国时的服饰,那是个三国时代的女子,也许,就是蜀国(现在四川)人。这个梦境一直让他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和金婵一样,他也从来没对人提起过这个梦境,只把它当作自己的密秘。年青的时候,他心中有理想,有事业,有家庭……他没有这么多精力和时间去想这个梦境,可是现在他的心闲下来了,除了上上班,他对一切应酬和交往都没什么兴趣,于是,他有了很多的时间去重新审视这个梦境。梦中的女子是他的一个心结,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自己与她有着某种关联,他是唯物论者,不信鬼神之说,也不信轮回,因此,他试着用科学的方法去解释这个梦,但是一直都找不到答案。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看到一组绘画,是美国的某个著名画家的作品,全部都是梦境的描绘,那样栩栩如生的画面让人顿时生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他心中一动:“或者,可以试着把她画出来,如果有缘之人看到她,或许就能解我心中疑惑。”为了这个想法能成真,他开始去拜师学画,他原本就有一定的美术细胞,再经过学习,雕琢,和老师的指导,进步非常快。两年时间,他的画作就被一些知名的艺术杂志选用,刊登,并在全国性的绘画比赛中获得了二等奖。随着名气的增大,他被XX美术学院聘为专业课教授,他的画作也开始在各种展览中出现。此时,他觉得是时候了,开始潜心创作起那副工笔仕女图,整整一年时间,他画了撕,撕了再画,直到笔下的女子完全符合自己梦中的样子,他才满意地搁了画笔。他给这副画取名为“梦中人”,每次巡展,他都必上这副作品。然而可惜的是,这画并没有象他以往的那些画作一样受人喜爱,人们只是偶尔看几眼,谈论几句,都认为这只是画家臆想的一个美女形象,很少有人真正看中这幅画,更谈不上去询问它的来龙去脉了。倒是有一两个外国商人表示想买下此画,因为它“很有趣”,问他要价几何,他摇摇头说:“此画千金不卖!”那些人感到很不理解,只好摊开手摇着头走了。三年过去了,这副画依然没能找到共鸣者,他心中的迷团也就无从解开,直到昨天,在展馆遇到金婵。
说到这里,刘乙沉默了。他把烟夹在手里,整支烟他只是吸了两口,然后就一直这么夹着,烟头烧到他的手指了也浑然不觉。他苦笑了一下,把烟头扔进桌下的垃圾桶里,叹息着说:“我一直以为,和我有着同样梦境的人,必定是个和我年龄经历都差不多的人,极大可能是个历经沧桑的女子……可是想不到,呵呵,你却这么年轻漂亮富有,与我,是两个世界的人。”金婵看着他被烟头熏黄的手指,幽幽的说道:“你怎么就认为我们一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呢?如果真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为什么会做着同样的梦?”刘乙转过头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女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金婵没有看他望过来的眼睛,继续说道:“没错,在别人看来,我是富有,但那些都是我父母的,与我没有一点关系,不是我自己能力所得。他们说我年轻,漂亮,都认为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无忧无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衔着金勺子过日子……。可是,谁又能理解我的内心呢?我一直以来,内心都是这么孤独、无所依靠,这是金钱不能弥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仿佛我生来就是这样的,我是一块灰色的底板,再鲜亮的颜色画在上面,也会带着淡淡的哀愁……呵呵,我这样说,不知你能不能理解,你不会认为我是故意做作,无病呻吟吧?”刘乙拿起咖啡杯,轻轻地转动着,看着里面的液体不断地打着漩涡,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提问,而是沉声反问道:“那么,你对这梦境是如何理解的?你觉得一个人经常性地梦见一个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的人,是什么原因?更奇怪的是,竟然有另一个人也梦见了同样的一个人,你的理解是什么呢?”金婵沉默了半晌,然后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不知道。”刘乙笑了,他那潭水般的眼睛此刻闪出一丝调皮的光,他说:“不管是因为什么,有什么缘故,总之,对于我这样的老光棍来说,认识你这样年轻漂亮的美女肯定是件好事。展览錧那卖票的小郑羡慕得不得了,一直说要我请客,呵呵!”“我不认为你是一个对年轻美女很感兴趣的人。”金婵直言不讳地说。刘乙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孩子,仿佛他第一次看见她一样,未了淡淡地说:“你真是个不一样的女孩子,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去,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我就一定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吗?”“直觉。”金婵答道,“从第一眼看见你,就有这种直觉。你不是一个容易被美貌俘虏的人。”“这真不象是你这种年纪的女孩所说的话。”刘乙忍不住又拿出一支烟,但他随即看了看金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烟重新装回了盒子里。“我研究过了,我们梦中的那个姑娘是汉未人,极大可能是三国时蜀国的一名女子。而我刚好出生在四川涪陵,不知你的祖籍是哪里?”“自我懂事起,我就在广东了。不过听我妈妈说过,她是在成都生下我的,当年好象也是去涪陵旅游回来,就生下我了。”金婵说。“那就对了,那女子应该是涪陵人,或者,跟涪陵有很大关系。我们的梦不是偶然的巧合。但是,她究竟想向我们说些什么呢?”刘乙的眉头皱了起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思索着。
这时,金婵的手机响了,是萧然打过来的。“喂,婵婵,我已经定好咱们的礼服了,你的那套是白色的花边长裙,你肯定会喜欢的,你还在展馆吗?”金婵看了一眼刘乙,对着手机说道:“我不在展馆了,现在有点事,忙完后再打电话给你。”“不在展馆?那你在哪里?一个人不要乱跑,要小心呀!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萧然在电话里急急地说道。“你管我在哪呢!我等下忙完就打电话给你,你先回去吧。”金婵有点不耐烦了,说完说挂了电话。不知为什么,她只要一面对萧然,就感觉不耐烦,连她自己有时都觉得自己有点过份。“是不是男朋友打过来的电话?他催你回去了?”刘乙问道。金婵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也是也不是。”“这话可咋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啥叫是也不是啊?”刘乙看着她问。“哦……是这样的,我们就要订婚了,可是,我并不喜欢他。”金婵答道,她不知道这样说刘乙能否明白。果然,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睛里充满疑惑:“金婵,现在可是自由恋爱年代,不是以前封建社会由父母包办婚姻了。不喜欢为什么又要订婚呢?这不是对自己和对方都不负责任吗?”“唉……一言难尽。”金婵轻轻地抿了一口咖啡,说道,“我和他本是青梅竹马,从小在一起长大,但我一直以来只是把他当成哥哥看待,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情……但是两家的父母一直关系很好,从门第来说,也很配,呵呵,现在也讲究门当户对,不是吗?”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刘乙,后者的眉头仍然皱着,眼睛望着窗外,但她知道他一定在认真地听。“再加上,这么多年以来,除了他,我没有遇上比他更好的人。这个好,不仅是指财富地位,长相学识,最重要的,是他对我好,他是一直爱着我的。我有时想,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我一定要结婚的话,可能他就是一个最好的人选了。而我是一定要结婚的,我不想让父母伤心,我很爱他们。”说完她看着刘乙的脸,他望着窗外那株正盛开着的紫荆花树,似乎在数着上面有多少朵花。几秒钟后,他转过头来,淡淡地笑了笑,说:“你的选择是正确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他又爱你,今后结了婚会幸福的。我看你还是个任性的大小姐呢,今后可要慢慢地改,这样和他生活在一起才会更和谐。”说着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聊得也差不多了,你回去吧,打电话要他来接你。”“你这算是撵我走吗?”金婵笑着说,她仍然坐着没动,细细地品尝着杯里的咖啡。“岂敢,我倒巴不得一直这么坐下去呢。可是,总不能耽误了你的事情,再说你男朋友还在等着,让他等久了也不好。”“那就让他等着吧!”金婵翘了翘嘴,毫不在乎地说道。“唉,你呀。”刘乙叹了口气,带着无奈的口吻说道,“那你说吧,我听着。”“啥叫我说吧,你听着?难道你就真的一句话都没得说了?哼,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再说什么了,那好吧,我走了。”金婵猛地站了起来,提上包就要走。她也不知为什么要对一个刚认识的男人生气,就为了人家一句听起来很正常的话。刘乙并没有理由一定要陪她聊天,但她就是受不了他那一副好象兴趣索然的样子,莫名地刺伤了她某根敏感的神经。
她刚走两步,刘乙就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好了,别耍小孩脾气了,坐下吧。”这话要是换成是萧然说出来,她肯定是大发雷霆,可是,从刘乙嘴里说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心中竟有些窃喜甚至悸动,为了他在话中透露出来的那毫无隔阂的嗔爱。她很自然地挨着刘乙坐了下来,没有一点别扭的感觉,好象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似的。刘乙却有点不自然起来,他的手一会儿摸着咖啡杯,一会儿又去摸怀里的烟盒,一会儿又去转动那杯中的勺子,显得手足无措。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好象黎明来临前那令人难以忍受却又充满希望的黑暗一样。“呃……那个,我们叫点中饭吃吧,到吃饭时间了。”刘乙终于打破了沉默,他把手中的餐牌往金婵面前推过去,说道,“想吃点什么,你点吧。”“嗯,我看看。”她拿过餐牌,前前后后地翻了一遍,说道:“也没啥好吃的,要不来份牛排吧,七成熟的那种。你想吃什么呢?”“我呀,我只能吃中餐,而且要带辣椒的那种。这西餐我吃不惯,我只会拿筷子不会使刀叉,记得有一次和朋友去西餐厅,也是点的这个牛排,结果牛排没切开倒把自己的手给切到了,那惨状,不提了。”刘乙笑着说,同时做了一个切手的姿势。金婵哈哈地笑了起来,用餐牌打了一下刘乙的手,说道:“活该!”“瞧,没一点同情心不是?我都受伤了你还笑话我!”刘乙一把抓过餐牌,说,“我来点份中式大餐。”“不不不,就牛排,来两份,一定要学会拿刀叉,都什么年代了,以后出去吃西餐可咋办?”她不等刘乙同意,就招手叫来了服务员,点了两份七成熟的牛排。刘乙无奈地看着她,皱眉说道:“你可真是个小魔星,我看你生来就是折磨人来的。”“这下算你说对了!”金婵笑了,低下头轻轻地抿着咖啡,心里觉得非常快乐。“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刘乙转头瞟了她一眼,说道。“本来就好看嘛,你可不是第一个夸我的人,别想叫我感动。”金婵翘嘴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不是第一个夸你的人不错,可我是第一次这么夸人,照这样看来,我可是亏大了!平生第一次,对方竟然不领情。”刘乙叹着气摇着头,显得颇为不满的说道。“哈哈,你就贫嘴吧!”金婵握着粉拳一把擂在他手臂上,这类似打情骂俏的动作,她自己并没觉得有何不妥,反而心里感觉很开心,这是她从来都没有对萧然有过的举动。刘乙伸出中指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笑道:“叫你调皮。”
牛排此时端上来了,刘乙皱着眉头不知从何开始,金婵嘻嘻地望着他,不怀好意地挤着眼。然后自己熟练地使着刀叉,不慌不忙地吃了起来。刘乙叹了口气,笨手笨脚地学样拿起刀叉,却半天切不下一块肉,气馁地一扔刀叉道:“罢了,这顿饭要饿肚子了!”金婵佯装生气地叹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爱惜食物呢?这东西可贵着呢。”说着拿起他的刀叉,熟练地从牛排上切下一块,伸到他嘴边说:“尝尝看,挺好吃的,别浪费了。”刘乙一口咬住那牛排,咂巴了几下嘴,说:“味道倒不错,就是没煮熟,有点夹生。”“哈哈,瞧你这样,这本来就是七分熟的,老土帽呀!”金婵笑得直不起腰来。“恩恩,我本来就是大土鳖,纯中国种的土鳖。土鳖好啊,万年长寿。喂,你咋不喂了,我还饿着呢。”“得瑟得你!”金婵说着,又切下一块肉放他嘴里,看着他有滋有味地吃了下去,竟觉着有种淡淡的幸福弥漫开来。
这顿牛排大餐在两人有说有笑中很快地结束了。当萧然的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金婵站起了身,望着刘乙说:“我得走了。”刘乙在心里叹息一声,起身道:“他在哪里等你?我送你过去。”“不用了,他的车就在展馆外面,走出去就看得到……,你留步吧。”“好。”刘乙看着她,不再多言。金婵朝门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什么时候再联系?”“你方便的时候。”刘乙答道,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身影。“那好吧,……记得打电话。”金婵轻轻地说,她转过头,慢慢地朝外面走了。刘乙还是站在那里,低下头,抽出一根烟,点燃了,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脸色在这弥漫开来的烟雾中变得落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