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宇平：鱼冻快乐面

鱼冻快乐面

封宇平

每天要想心情好，就要学会对比，比如今天早上的快乐，和昨天早上的郁闷去对比；到公交站就等到了车，和在公交站白站40分钟去对比；或是今天的相对健康，和昨天还在患感冒对比；甚至今天周二都应该比昨天周一要心情轻松。

尤其是早餐，昨天气鼓鼓地自己煎蛋下面，油没热就打蛋，就有些粘锅，蛋不完整，铲碎了拌在面里吃，又没有炸酱，感觉病号吃不上病号饭，还有些委屈，爱人准时出去跳舞，连对病人的呵护话语都没一句。就算带着口粮茶去上班，也因为咳嗽和吃感冒药的疲惫，没有品茶的心情。就是在库区散步，晒太阳，也未能驱赶身上的寒气。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带病坚持工作的辛劳，反而因为没有管理好自己的健康真有点不好意思，且不符合油库HSSE的理念。尽管这场感冒是周末晚上照顾爱蹬被子的儿子起夜多次，白天和他打乒乓球，却没有正常发汗，加上立冬后的寒冷，煎鱼后脱掉围裙，没有及时穿上外套等多种因素造成的。周日中午，儿子就去了寄宿学校，周一下班回家又赶快吃药。连晚上的吃鱼，散步，都是在感冒之下，药后的糊涂状态。

为了照顾病号，今天爱人一早就安排了木耳炒肉，给我洗好了白菜叶，才去公园跳舞，要抓住男人的胃才能抓住男人的心？总之，自己煮面的心情便好了许多，且昨晚剩在盘子里的鱼头，汤已经因冬季的低温凝冻。鱼冻是南方的美食，当热汤冷凝，变得晶莹剔透，青红辣椒丝、姜丝等调料也定格在其中，根本不视为残羹剩汤，而是变成了另一种冷盘。过去没有冰箱，鱼汤是要放窗台上过夜，自然凝冻。不善于做菜的父亲，煮鱼时总是加很多水，恨不得把鱼肉都溶解在汤里。连《鹿鼎记》里的韦小宝都知道“鸟生鱼汤”是好东西！早上划开鱼冻，夹到炒饭里，半溶解半冷凝地拌饭，那就是美味的早饭啊！就是湘菜里的剁椒鱼头，也是就汤下面，热吃，还要摇头说不如鱼冻呢。连工友们在油库的食堂吃鱼的次日，都舍不得丢弃鱼冻，也说鱼冻比炒菜更进味道。

把放过油盐的面，夹到盘子里，用凝冻的鱼汤拌面，其实也巧妙地利用凝冻给面降温，鱼汤融化，浸入面条，滋味格外鲜美，能吃出鱼汤热干面的味道，所谓创意早餐就是这样个性化，描述早餐都变成舌尖体，可以想见享受美食的愉悦，家常菜的味道，混搭一下，拼出新的口味，混搭也是一种探索和尝试，据说很多民间美食都是因为舍不得丢弃食材，而试验出的新口感新口味新做法。感觉木耳肉丝都有点多余，白菜的口感也很好，丰富而营养的早餐，顿时带来了快乐的体验，吃出了微汗。对比昨日的遭遇，病情也似乎痊愈了。

南方人吃面，过去是当奢侈的菜，在物质匮乏的年代，炒菜都舍不得多放油盐，可是做面，必须放油，放盐，加上酱醋。家里没有什么菜的时候，母亲才舍得下一碗面条，不是一人一碗，是让孩子们当菜下饭。遇到父亲发工资或是心情好，才会带大家去面馆，好好地一人吃一碗肉丝面。我吃面的习惯还来自当年进口的日本古装电视剧《晓兰之介》，一部讲斩杀贪官污吏的捕快剑客的武侠片，偏偏每一集都有吃面的镜头，主角夹着面，放到调味竹筒里，蘸酱吃的是日本拉面，我却模仿到南方挂面，非要自己整一个小碗，奢侈地放上辣椒油、酱醋甚至姜末，让哥哥姐姐都羡慕我的日本吃面法。

当然也吃惊过山西亲人吃面的豪爽，1988年去太原，年迈的大姨，做中餐时去称回好几斤面，一锅煮了，用南方脸盆一样的面盆盛着，另外炒了豆角肉片，而调料则摆了一个门板那么宽的地方，多得数不过来，也分不清楚是些什么东西，可能主要还是陈醋。我吃一菜碗就饱了，而大姨能吃好几碗，在南方已是小胖子的我，在北方亲人眼里居然还不结实。如果真在北方吃结实了，估计到南方就成为臃肿的巨人了。

小康今早要陪母亲去医院看病，没有顺风车，我带着鱼冻快乐面的愉悦，去乘坐公交车。先欣赏邵水河岸泊着的小渔船，再穿过资江一桥桥洞前后的劳力市场，穿过繁华的街市，甚至经过市公司的大楼，再进入工业区的郊野，到资江农药厂下车，步行走进油库，库外百姓家门口的桂花还在倔强地散发香味，排队等着进库装油的油罐车密集在停车坪静候，司机们吃着早餐，他们带着快乐出发，为加油站送去油料。

换上我的蓝工装，烧开一壶水，工人的快乐比常人的快乐不同，不需要山珍海味，不需要美酒佳肴，不需要涨工资去多买一点高价猪肉。有时一顿自创的混搭的美味早餐，就能绽放会心的微笑，高兴地开始新的工作日，连修理工老张，又要高兴地切割刚买回来的橡胶皮，制作卸油工用的扫油帚，小小的自制扫油帚，一年可以清扫归仓100多吨余油，这要换成鱼汤，冰成鱼冻，该是多少位石油人的美味早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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