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有点高,把裙摆吹得一愣一愣的,我欲下手包揽,终没把那个动作拿来完成,继续一路顺风走。我不由地去想,一个城市的风怎么可以吹得那么大呢?有点得理不饶人的劲儿。我和如织人流一起向南,再向南的骑行。五颜六色的人群引的我眼球狂欢不止:骑三轮车的老妪力虽衰却倔强,一脸沧桑搁置在夕阳中,摇摇欲坠而又韧性牵绕生活交织的藤蔓,她创造了生活的一种喜大普奔;一个玲珑小姑娘,双肩包占据脊背的大片位置,背包上的英文图标“Let's go together”,极其抢眼,动感十足。郭敬明一句“少年出自你的眼”立刻嚯嚯了我这暮入中年的心。更多的车架后是男童,女童,马尾辫的,羊角辫的,蜻蜓加蝴蝶辫的乖乖女们,把天真烂漫恣肆地抛给了我,令我应接不暇,炫彩灵动。行人的步子不再那么不紧不慢,看出几分慌张,越车超步的,或奔跑的,皆出现这长长的人流中。“咋地不好呢,看男看女,看老看少,想咋看就咋看,那叫个看热闹!”我的热闹随着星星上头便安静了下来,家里已亮起了灯,透亮,雪静的一个世界,脱去衣裙换上睡衣,谁把谁的眼睛洗得亮白深透,度看黑夜居然如撞了一幕雪景。
喧闹到黑色也止不住的风靡,谁又能生出几多怜悯,帮我圆润以过?!那些寂寥恰似骄阳侍弄,问我心从未空过一朵云,觉得所有人比我生活的好,且又无需供奉,我呢?睁开眼睛打量世界,一股浪潮叠涌直逼过来,哪有什么措手不及,两手摊开,任其扑来:我所住小区外的几家舞场,同时锣鼓喧天的闹腾开来,皆是舞大妈。每一个舞场我都偷偷溜过,欲融合一丝不眠气息捞回一点跳跃资本。遗憾的是大妈们的眼神一个个盯贼人似的,对我来个全身搜捕,终闹个尴尬收场。而我的确也未曾把自己真的当做廉价贴面送给他们,只是觉得夜色这般好,有他们闹趣我生活不累。一家不以摇臀晃腰的广场舞,来自一群银发老太太,她们跟着音乐节奏拍打拍打背部啊,腿啊,双手击掌啊,一个无比温软的舞场。某日发现老大妈们,居然跳起了“逮鸡舞”,脆崩崩的鼓点,幽默风趣的音乐,为宠幸一群老太太这般玩闹,我难忍几分坏笑对着她们,又该说点什么才好呢?另一家舞场,偏年轻化,唱红歌,跳红舞的一群。女人们,一旦耍起女人样子,想说不美皆是一场罪过,舞蹈必是原罪。音乐开场,水蛇盘动,个个袅婷飘飞,似有佳话寄予,不免生疑是舞蹈造就了女人,还是女人成就了舞蹈?什么“洗衣舞”、“敖包相会”、“走进新时代”、“边疆的泉水清又纯”等曲目,跳出了情调,情味,跳出了艺术范儿。回头想起与那女子对话,我发现自己与世界有着格格不入的一面,很难做到和解,譬如这群水柔如花的女人们,我不知将她们放置何处,或成为层面上的标榜者,师者,引领者?!我很矛盾的揭开她们存在的用心与伎俩,又那么容易送上自己,令其成为她们中的一员?!我站她们的舞场外围,看她们跳舞,她们又怎知我也是一个舞者……老少皆有,跳现代舞的一个场地,舞者扭胳膊晃腿动作,像提线木偶,呆瓜似的,没半点生气,亏了音响发出的洪声如震之气势。对于舞蹈这门特殊运动,我很少加注个人评定,对我自己来说,绝对是一种侮辱。那么今晚,我定收起这张臭嘴,去说点别的,对生活也许是最好的理解,这里不能有我便是……
我睡了一觉起来,继续读书,指针三点,星星繁坠,间歇一种窃窃私语,跌落人间而被我刚好拾起。读什么书呢?《红楼梦》当是老版本,我从不认为读书分为老读和新读,只是习惯了阅读与重复阅读的关系。《红楼梦》这本经典之作,从父亲那里得以第一次阅读,至今的多少次细翻已数不清了,于习修高深仍相差甚远。《红楼梦》第十八回的“林黛玉误剪香袋囊 贾元春归省庆元宵”,最为牵魂。一次读过,不胜扼腕,二次重阅,无限哀愁,无欲还说,今又细读焉似亲人身,亦如亲人故。且不说黛玉误剪香袋囊,纯属女儿家的矫情意浓所致,单说那元春姑娘于丑正三刻归来省亲,凌晨两时归去的时间安排上,她还是人间花吗?滴不尽相思血泪,皆哪般?清词弹唱,谁做古绝?海棠依旧,魂兮归来。她亦天上来客,却不绝人间情缘,此省亲定有一番彼意。雕梁画栋,佳木怪石,竹林掩映,大观园设,谁道红尘累?元春一语道破天机,玄幻无止意,春风度我魂。红学探研者前赴后继,拿探源立见企及原著创作真意……红楼断字,哪个又不是真心锁意?天朝帝都,沉沦,覆灭,终不过一场凡人扑雪,消融殆尽,唯有情如菟丝,缠绵不败。元春一袭泪眼颦蹙,何尝不是为了这亲情幽缘?大观园上下,贾母,王夫人等,谁不痛惜这生死离别无归期的省亲?!最近又梦到母亲生前模样,我喋喋不休怨她何要久睡?!唤她起来快看五月芳菲不尽,柳丝摇曳生烟。母亲笑着,笑着,哭了,而后就飞走了。我哭着追啊追,直到云际处,哪里还有母亲的影子?谁制造了我与母亲的离心割绝?断了生之豪横留空心却念。复读红楼,尽尘世繁华,星星有几颗,而梦醒谁又在呢?我最亲的母亲也在那云归处,无影却追索……
徐杰:
网名月上千风,笔名梦柯,1971年生于南阳,现为南阳市作协会员,兼擅多种文体创作,其小说、散文、诗歌等作品陆续刊发于《中国散文大系》《星星诗刊》《文艺百花园》《世界汉语言文学》《躬耕》《青年新诗一千家》《奔流》《白河诗丛》《天津诗人》等多家媒体刊物上发表,同时作品散见各大网站媒体。
谷亮:
70后,自由职业者、主持人、教书匠、演员。无科班出身的光环,千禧之年与麦结缘,而立之年方幡然醒悟:此生应属于舞台,遂创立主持工作室。
为了传承主持和声音艺术,开始带成人学生,因成人学生时间无法满足教学的热忱,不惑之年起像带小徒弟一样带播音主持与表演班孩子,成立教书匠谷亮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