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荒芜
去看至爱梵高这部油画电影,是在我生日后的一天,雪寂,安然。
坐在影院里,深陷在一寸寸深邃、甚至有些昏暗的荧幕中,看着这样一个神秘而执着的男人,在丛林,在世间,不断的作画,麦田、乌鸦、拉乌旅馆,庄园的瓷娃娃,时光如旅,还有他,一刻都无法停歇寻找自己的心情,随着那金灿灿的流动的时光,倒下,然后重生,内心忽有一刻荒芜。
是为了似他那般心中燃烧后留下的灿烂的荒芜,喜爱他的画,灿烂无边,像他自己写下的信:
当我画一个太阳,我希望人们感觉它在以惊人的速度旋转,正在发出骇人的光热巨浪。
当我画一片麦田,我希望人们感觉到麦子正朝着它们最后的成熟和绽放努力。
当我画一棵苹果树,我希望人们能感觉到苹果里面的果汁正把苹果皮撑开,果核中的种子正在为结出果实奋进。
当我画一个男人,我就要画出他滔滔的一生。
如果生活中不再有某种无限的、深刻的、真实的东西,我不再眷恋人间。
也仿佛洞见了他从年少时的一双眼,敏感,柔弱,一双手,细微,秀美。有一种,孤注一掷,万劫不复的美,你可曾遇见,你也曾触动。
不曾提及荒芜这个字眼,甚至听闻会有一丝浅浅的缠柔。荒芜,或是一个平静的人,心上的地悄悄的仅开着一朵花,历经了沧桑的变化,仍有一个地方,有出海的码头,有停泊的船,你看呀,微波荡漾,依旧很美,很柔和。
读余秋雨的《夜雨苍茫》中的荒芜,是欧阳端丽,一个人女人,经历了文化大革命十载,从一个资本主义小姐到庸常妇人,从捉襟见肘后又回归华丽,华丽,之于贫穷,看似美好,却始终是一种寂寥,当她重归富有,去舞会,请佣人,可以恣意买新衣,可仍不快活。
她的身虽活着,心睡不着,升起了荒芜,是一种老去了,别人都在忙着,她无处可退的荒芜。是时而也会安静的,去沉默的,静美。
某日,独自出门,踩着厚厚的雪,仿佛天地间只有自己。忽而,在白雪皑皑中,遇见了一个身着藏蓝色风衣的男人在凛冽的风中跳起华尔兹。
他似乎未曾看见我,只是兀自的跳着。
一个人,挽着风雪,脚跟向前,向后。忽而旋转,一起一伏如连绵不断的波涛,阳光浅浅薄薄,他依旧没有神色,似有一刻荒芜,却感动着我,或许,这是他心底的梦,是一个人的时刻,对生活的热爱,或许此刻在跳着,下一刻,他即将启程,走进人山人海,做一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
你也曾遇见过温柔的荒芜吗,捡起六便士,也抬头望一望月亮,身未动,心已远,不曾翩翩起舞的日子,是对生命的辜负,要有仍爱着生活的斑斓。
我曾以为,命运,让我提早懂得轮回的况味,是一种五味杂陈,却也该是无比感谢。从华丽到苍茫,从贪着到随缘,只是,偶然,心中想起过往,似有浮沉的淡淡荒芜,因我已与它渐行渐远渐无书,当我不再回忆,天晴,天凉,起风,落雨,可以感知一切美好。
临近父亲离去周年,或而心中萦绕着的是这浅淡的荒芜。时间可以带走一切,却带不走生的希望,总归一切都将好起来。
如西藏生死书中说,生者必死,聚者必散,积者必竭,立者必倒,高者必堕。宇宙间只有一个永不改变的法则,那就是一切都在改变,一切都是无常。
想无常是真好,不见的会再见,不幸会转变为善良,而荒芜,也可以温柔起来。
温柔的荒芜,如王菲的《红豆》,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总有一天,我们会的,紧紧的珍藏于心。即使在远山,在沙丘,或是那荒芜之地,从我内心的中央,恭敬心的盛开莲花中,升起,我唯一的皈依。
有一个年轻的朋友,请我写一首青春的诗,然而我本想提一笔荒芜,却又止住,心想,给她留一点幻想是更美的。或许这就是青春,总会有一个惊艳了时光,却荒芜了岁月的人成为它的过客。
只是当我不提的时候,是岁月安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