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杉 / 文:袁长宇
柳 杉
袁长宇
金陵的季节已然是初秋了,很想去中山植物园赏一赏秋色。到了园中,只见湖光水色,植被丰富,风景怡人,引得我端个相机不时地拍花追蝶,忙得不亦乐乎。就在这时,一株树,不经意地悄悄闯入了我的眼帘。
这是一株枝叶繁茂的树,如华盖一般,或许是秋天的缘故吧,针叶略显灰绿,在午后秋阳的照射下微微泛着光。一簇簇的小珠串无序地垂挂在树枝的末梢,像一个个小铃铛,玲珑可爱。整株树不是很高大,树干也不很粗壮,估计树龄还比较年轻。不过树皮已略显得参差斑驳,低垂的枝条竟还有几分曼若柔柳,却没有那种临风拂动的柔软,看上去似柳又非柳,似松而非松,整个一幅俏皮的沧桑模样,好一株与众不同的树呵!
我不禁驻足,摩挲着它微微扎手的枝叶,疑惑地上下打量起来。
这是一株之前我从未看到过的树种,殷勤的“度娘”紧急时刻又帮了我的大忙。根据形态仔细对比,手机百度显示此树名谓“柳杉”,又名“长叶孔雀松”,常绿乔木,高可达40米,胸径可达2米多;树皮红棕色,大枝平展或斜展;小枝细长,常下垂,绿色。柳杉,还是我国特有的树种呢!
长叶孔雀松,多么好听的名字!多么形象的表述!
这细长的枝条披着针状的叶,缀着可爱的小球,还真像极了孔雀的羽翎,当初给它起名字的人可真有心呵。柳杉仿佛也意识到我对它的好奇和喜爱,很配合地摆出万千姿态,鼓动着我端起相机对着它一通狂拍,迎着光、侧着光、背着光,单枝、双枝、多枝组合;你看它们三三俩俩、你拥我簇,像一群开心的小姑娘,在风轻云淡的秋光里,舒展着曼妙的身姿,释放着属于自己的靓丽。我一时忘了时间,忘情于树下,恨不得把它的美全都记录下来,只可惜我的摄影技术太差,多少还是辜负了它的美意。
据说,柳杉还是特别聪明的树,你看它树枝末梢悬挂着的“小铃铛”,那可不是简单的装饰,那是柳杉的生命银行,是确保她不断向外向上延伸,开疆拓土必需的新生的嫩芽。如果生长环境适宜,柳杉会在春夏之际拼命吸收营养,积攒养分,催生出很多的新生小嫩芽。如果一年里它的新枝末梢又冒出十几个或更多的小铃铛,那就意味着它已经为来年积蓄了足够的阳光、雨水和营养;如果末梢仅有少几个的小叮当,那它来年就不会有太多的伸展空间。对待生命,柳杉认真而周密,可是不错的成长规划师呢!
《庄子.秋水》说:“以道观之,物无贵贱”。然而陶公就青睐松菊,板桥偏爱修竹,至于兰花高洁清雅,梅花坚韧秀丽,人们总喜欢给自己心仪的事物贴上自己属意的标签。虽说我第一次见柳杉,却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它。柳杉有着松树的挺拔,却比松树多了一份俊逸和灵动。它清碧华茂,柔中有钢,生长有节又耐得霜雪,真是气度不凡,有大家风范的嘉木良材。
一阵风来,带起柳杉枝条轻轻摇摆,小铃铛也跟着在我眼前晃悠起来,我的思绪被拉回到眼前。度娘告曰,浙江天目山、百山祖保存了树龄在200-800年的较大规模柳杉古树林,是世界上最大的柳杉群落。早在北魏时期,地理学家郦道元的《水经注》中就有明确的记载,这里的柳杉有些足有千年以上的历史啊。
想象那柳杉树林,经年的华盖阴翳,该是多么的深幽清寂!阳光透过华茂的枝叶洒下祥和而温暖的光,轻轻地拂过鲜润的青苔,远处不知名的鸟轻歌漫舞,河涧里溪水潺潺……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 (《诗经.斯干》),或许正是少了人的肆意侵扰,柳杉才得以在宁静中悠悠而生吧!多么令人羡慕的古老的柳杉呵!
一晨一夕间,柳杉竟见证了多少蹉跎的岁月!